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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艷他的賢良妻,調笑地稱他“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他應得心安理得?,F在可好,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除了rou疼,他面子上也過意不去。這樣的事情只有說給范錚。 于是這晚,他看著那索然無味的游戲解說,獨自清了余下的大半瓶紅酒,沒有過足癮,又喝了小半瓶白蘭地、五六瓶啤酒,往日這么混著喝早就上頭了,可這天晚上他好像酒量大增了似的,怎么也喝不醉,神志甚至喝得越發清醒,最后看著視頻在客廳睡著了。 混酒到底沒有白喝,夏衍仲不記得自己是幾時睡過去的,但他醒來時是凌晨三點。天地轉個不停,頭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腳踩在地仿佛踏入了云端。他扶著桌椅也走不穩當,只好四肢并用,連滾帶爬地沖進衛生間。剛趴到馬桶跟前,便哇啦啦地吐了起來,吐得滿臉是淚,連肺腑也要被嘔出來似的陣仗。夏衍仲抱著馬桶,吐了三四波,膽汁都吐出來了,胃里的躁動終于消歇下去,他整個人像被抽干了似的,脫力地歪倒在馬桶旁。想要接捧水洗把臉,漱漱口,但連這點余力也沒有了。 他這時低頭看弄臟了的黑色襯衣,過去的記憶也變得清明起來。 剛上班頭兩年,夏衍仲還對被灌酒這事有點發憷,生意場不比學校,酒到跟前,不能因為不想喝就不喝。偏偏領導看中他是個混得開的年輕小伙子,逢跟國企或大公司的酒局,必會叫上夏衍仲。莫安安買了好多牛奶葡萄糖一類解酒物,放在了他當時租住的地方,回回上陣之前,他都先灌上一瓶酸奶,做足防護措施,但鳴金收兵時刻往往還是免不了落得一副慘相。 那個時候,莫安安還沒畢業,學校離夏衍仲的住處有十幾公里,乘坐地鐵要個把鐘頭。但只要夏衍仲晚上有應酬,她就會沒有二話地,在結束一天的課程后,轉三線地鐵,照顧他一晚上,再在第二天一早,和早高峰的人流一起回到學校。 只要她在,他喝多再難受也不會太狼狽。莫安安會拿著溫水在旁邊候著,好像聞不見那股混雜作嘔的氣味,也不覺得他臟。她的手總是柔軟地,輕輕拍撫他的后背,為他替換衣衫,讓夏衍仲能夠在無憂中睡去,在第二天,忘卻噩夢醒來。 廁門大敞著,夏衍仲拿袖子抿了把臉,望向客廳。他剛才沒來得及開燈,是憑借著沒關的電視機屏幕光一路跌跌撞撞爬來的,從這里看去,客廳一片變幻的幽藍,顏色時淺些,時深些,但電視熒屏的亮度畢竟有限,始終無法照亮與他相對的那扇門。 莫安安睡眠很輕,樓上住戶的貓從沙發降落地板的聲音都能把她驚醒,但隔著一扇不具備阻音效果的木板,她卻聽不見這邊吐得嘔心裂肺的聲響。 門把手或許轉動過,最后還是沒有開。 酒精余勁攜著困意襲來,夏衍仲頭倚靠在衛生間瓷墻上睡著了,長腿微微蜷著,臉上有淚漬過的痕跡,到底只是嘔吐時的應激反應,還是真的在某一刻難過心碎,他睡下,便也不再記得了。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萬年歷上寫著這日宜結婚,不知哪家挑了這好天辦喜事,一堆人擠在居民樓下,喜笑顏開地迎候著將到的新娘。 夏衍仲是被樓下的喝彩叫好聲吵醒的,他醒來時仍躺在衛生間,身上被車傾軋過似的酸痛,周圍彌漫著一股發酵過的餿臭。睜眼聞著異味,夏衍仲第一反應就是喊莫安安,然而無人應他,他看看鐘,才意識到早錯過了上班時間。只好開窗通風,深呼吸忍下了反胃的感覺,先態度卑微地給經理打電話道歉,才匆忙地去洗澡換裝。 至于那些凌亂的酒瓶,燒到一半的蠟燭,夏衍仲不是沒有想著清理,他在找衣服穿的時候也想起來過,不能讓莫安安晚上回來面對這一地殘局——起碼不能在她鬧離婚的節骨眼上這么做。但下一秒,同事的信息過來了,說他不走運,今早晨會大老板好不容易又穿了那件好笑的熒光色小馬甲,夏衍仲居然錯過了這一盛況,群里有幾個人還偷拍了照片,艾特他遠距離分享快樂。 一打岔,收拾的事就這么輕飄飄地忘在了腦后。 于是晚上八點,加完班的莫安安回家看到的就是與清晨離開時一樣的情景。 ——木質餐桌上四個白瓷盤里盛放著昨晚未吃完的菜品,被湯湯水水泡得發烏,桌面和磁盤的空隙間到處是沾過紅酒、又脫水變干的粉色紙球,上面壓著倒得亂七八糟的燭臺、酒杯。她幾乎抓狂,再看客廳的茶幾,堆滿了各色酒瓶,沙發毯被踢到了地面…… 莫安安看著手里拎著的那盒便利店盒飯,一點胃口都沒了。 她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容易委屈,容易流淚,容易抱有天真爛漫的幻想。昨天她拒絕夏衍仲拒絕得那么決絕,其實一夜都沒睡好,有幾次,她聽著夏衍仲咳得嗓子嘶啞,忍不住從床上跳下來,趴在門上聽那一邊的動靜,手搭上扶手又收回,往復數次,險些打開門沖出去。 她本來不可能堅持住的,如果不是因為日積月累的失望,因為一個半路殺出的敖衡??杉幢闳绱?,還是有那么一絲僥幸的心思浮在她心頭,動搖著她自以為堅定分手的決心:萬一她想錯了呢?萬一夏衍仲真的改了呢? 現實給了她響亮的一耳光。 夏衍仲就是夏衍仲,人會說好聽的話,但不會改。 莫安安站在這凌亂的房間,房間不冷,但她還是不由己地,有些渴望一點能抓在 手里的溫暖。 她再次地,想念起敖衡了。 彈簧<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