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分節閱讀_162
霍相貞側臉面對了他:“我這都是好話?!?/br> 顧承喜也扭頭迎了他的目光:“你教導我的話,我全往心里記,絕對忘不了?!?/br> 霍相貞轉向了前方:“你這話啊,我是愧不敢當。我自己都干了個人仰馬翻,還有什么臉去教導你?” 然后他又向后回了頭,不大耐煩的質問道:“你怎么像個猴兒似的?” 顧承喜用雙臂摟了他的脖子,又用雙腿環了他的腰。雙手雙腳全在霍相貞的身前互相勾住了,他低頭輕輕嗅著霍相貞的后脖頸。后腦勺的短頭發熱烘烘的刺著他的臉,他閉了眼睛,感覺此時此刻,乃是夢里才有的時光。 霍相貞沒有掙扎,經過了方才的一番對話,他現在對顧承喜有點憐憫,憐他在胎里就做了病,一輩子連自己是男是女都鬧不清楚。低頭再看看他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大腳,霍相貞無聲的又一嘆息——對著這么個大號男子漢,他實在是一句軟話也說不出來,又想顧承喜也真是不會長,個子這么大,哪個男的能看上他?他倒是看上自己了,可是看上還不如沒看上。沒看上,心里無所求,還能落個清靜;看上了,求之不得,那不痛苦? 霍相貞思及至此,決定容忍顧承喜對著自己學猴。過完年自己就要走了,由著他學,讓他使勁學,他又能學幾天? 霍相貞心思一軟,顧承喜立刻就察覺到了。 他暗暗的歡喜著,一身骨頭輕飄飄的,強忍著不去訕臉耍賤,同時發現自己這些年是跑了冤枉路,白兜了大圈子。原來霍相貞一直沒有真正懂過自己的心思——不懂,所以就以為自己是在發瘋,是在作惡。 可是想讓他懂,也太難了。 百般的表白,千般的譬喻,直到今天,榆木腦袋才終于開了竅。開竅和不開竅就是不一樣,他早知道霍相貞看著威嚴,其實心軟;如果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實意,即便是不愛,也能對自己縱容幾分。 顧承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日只守著霍相貞過小日子。正是幸福之時,這天副官來報,說是裴營長從北平回來了。 顧承喜光顧著樂了,早把裴海生忘了個一干二凈。聽了“裴營長”三個字,他還特地的想了一想,然后才反應過來此營長是誰。披著大衣出了門,他一邊往前院走,一邊低聲問副官:“你們沒給我走露風聲吧?” 副官立刻搖頭:“報告軍座,絕對沒有,我都沒讓裴營長進院門,直接讓他回總指揮部了?!?/br> 顧承喜一巴掌拍上副官的后背,把副官拍得一個踉蹌:“好小子,這就對了!告訴全院上下,讓他們都把嘴閉嚴實了!誰敢向外胡說半句,我不斷案,直接用機槍把他們全突突一遍?!?/br> 他口齒利落,腿腳也有速度,轉眼間就出了院門。穿過一條街進了總指揮部的院子,因為大部隊已經隨著王參謀長撤回了山東,所以總指揮部這些天幾乎沒了人,只剩了一隊衛兵守門。腳下生風的匆匆進了屋子,他見裴海生規規矩矩的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低著頭,一張臉白白凈凈的,還是先前的好模樣。 “海生!”他停在裴海生面前,笑瞇瞇的想要去摸對方的腦袋,不料裴海生忽然一抬頭。雙方這回結結實實的打了個照面,顧承喜臉色一變,當即向后退了一步:“哎喲我cao!你——你這是——” 裴海生靜靜的看著他,右眼沒了紗布的掩蓋,沒遮沒擋的和左眼一起睜了開,本來是烏黑的瞳孔,如今卻是變成了渾濁的灰色。 隨即垂下眼簾低了頭,裴海生低聲說道:“抱歉,卑職讓軍座受驚了?!?/br> 顧承喜雙手叉腰,看怪物似的盯著他看了半天,末了發表了議論:“你這眼睛,往后就這樣兒了?” 裴海生一點頭:“是,就這樣兒了?!?/br> 顧承喜皺起眉毛:“不是我說,你這德行真不怎么樣,都不如那臉上落了疤瘌的順眼。落了疤瘌至多是丑,你呢,你這灰眼珠子可是有點兒嚇人?!?/br> 話音落下,他一拍腦袋,轉身進了隔壁的會議室。裴海生標槍似的站直了,聽他在會議室里翻箱倒柜。不出片刻的工夫,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回來,抬手將一副墨晶眼鏡架上了裴海生的鼻梁。然后挑著下巴抬起了對方的臉,顧承喜歪著腦袋又端詳了一番,隨即一點頭:“哎,這回看著就好多了?!?/br> 裴海生的臉很白,嘴唇也沒血色,整個人像是一座雪雕:“軍座怎么一直不回山東?” 顧承喜沒接他的問題,直接說道:“我這兒現在用不著你,你的兵也跟著王參謀長走了。我打算過完年再回山東,所以你也甭等我。我給你放個假,你出去玩玩也好,回家找參謀長也好,隨便?!?/br> 然后用中指和食指一彈裴海生的胸膛,顧承喜心不在焉的又道:“我走了,你也走吧!別愁,瞎都瞎了,愁也沒用。年后給你升個官兒,讓你當團長,高興了吧?” 話音落下,裴海生沒見高興,顧承喜倒是把自己說高興了。一只手插進褲兜,他一邊掏煙盒,一邊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向了門外。邁過門檻的時候,他將一根香煙叼到了嘴上,隨即扭過頭去,由副官劃火柴給自己點了火?;粝嘭懙姆窝讋倓偤棉D,他不敢在屋子里抽煙。如今既然出來了,正好順路過過煙癮。 裴海生望著他那搖頭擺尾的背影,隔著墨鏡看出去,整個世界都是陰天。 顧承喜過完煙癮之后,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太不體貼人,可若讓他再掉回頭去安慰裴海生,他又懶怠動彈,沒那個興致。 帶著一身寒氣回了屋子,他搓著手在地上來回的走。忽然停了腳步望向霍相貞,他笑嘻嘻的問道:“哎,你說我這人壞不壞?” 霍相貞一本正經的答道:“壞?!?/br> 顧承喜在炕前彎了腰,把腦袋伸到了霍相貞面前:“特別壞?” 霍相貞思索了一瞬,然后說道:“特別壞,但是還沒有壞到底?!?/br> 顧承喜笑了:“沒看出來,你還挺了解我的。我當年窮,又窮又懶,小事兒看不上,大事兒輪不著。窮到沒招兒了,就開始想邪主意??用晒镇_偷,我全干,但我只謀財,不害命?!?/br> 霍相貞沒出聲,心想坑蒙拐騙偷就已經夠下三濫了,你還想怎么著? 顧承喜脫了皮鞋,一個箭步跳上了炕。擠到霍相貞身邊坐穩當了,他側身開始撫摸對方:“讓我看看你這兩天又長了多少rou?!?/br> 霍相貞自己低頭看看大腿:“胖了不少?!?/br> 隔著一層綢緞褲褂,顧承喜的手緩緩游走。呼吸撲著霍相貞的耳根,顧承喜漸漸的開始心慌氣喘,褲襠里的小兄弟也打起了立正。 時機未到,急躁不得。顧承喜半閉了眼睛,簡直是在享受眼下這一刻的蠢動和渴望?;粝嘭懳兆×怂氖?,不許他往自己的下三路走。他便由他握著,單是手握著手,也有一番意趣。 緩緩的壓制住了yuhuo,顧承喜愿意耐下心來,設溫柔的法,遂自己的愿。 171、開門紅 臘月二十九這天,顧承喜給霍相貞剪了頭發。 霍相貞這兩年一直是剃著寸頭,頭發短慣了,略長一點就不舒服。顧承喜看他總摸腦袋,便自告奮勇,要為他解除煩惱?;粝嘭懸娝讱馐?,仿佛是頗有一點手藝,便答應了。結果顧承喜出手不凡,將他的煩惱和頭發一起解除,只給他留了個斑斑駁駁的喇嘛頭。 屋子里沒有大鏡子,霍相貞是在他大功告成之后,才得以起身欣賞了自己的新面目。雖然他不是個要漂亮的人,可是前后左右的將腦袋照了一圈之后,他像吞了一口黃連似的,苦著臉搖頭嘆道:“唉……” 顧承喜一手握著大剪子,一手拎著白布單子,含羞帶愧的笑道:“不大好??!” 霍相貞深以為然的一點頭:“是不大好?!?/br> 顧承喜等著霍相貞鬧脾氣,然而霍相貞摸著腦袋來回走了一圈,走得一言不發,并沒有大發牢sao。及至顧承喜收拾家什出了門,他對著小鏡子又照了照,心想這手是笨到什么地步了,我用腳剪也剪不成這個熊樣。虧得我現在不出門,否則別人非以為我是瘌痢腦袋不可。 發已落地,覆水難收,所以霍相貞腹誹幾聲之后,也就放下了鏡子,圖個眼不見心不煩。顧承喜推門回了來,見他上炕坐了,便也跟著跳了上去,湊到他身邊擠著偎著?;粝嘭懖环謺円沟倪B吃帶喝,一天一個模樣的胖了回來,現在看著已經是相當的有精神。扭頭望著窗外的雪景,他先是不理會顧承喜,及至過了片刻,他抬手擋了一下:“別往下邊摸?!?/br> 顧承喜的手果然規矩了,沒有越過霍相貞給他畫出的界?;粝嘭戨S他撫摸著自己的肩膀和胸膛,情緒很平靜,有種布施的心態,因為認定了顧承喜是沒人愛的,將來只能鬼混一輩子,并且可能活成連毅。 顧承喜解開了他的領口,輕輕嗅著他的耳根頸窩,癡迷的,的,眼睛半閉著,睫毛掃過他的皮膚,讓他不時的一歪腦袋,感覺有些熱和癢。顧承喜也知道他的身體是恢復過來了,所以由著性子纏他磨他。長長的胳膊腿兒在他身上左一環右一繞,也不知道是怎么個姿勢,一會兒胸膛貼了他的后背,一會兒腦袋拱入他的懷中?;粝嘭憣λ欠啦粍俜?,后來偶然一低頭,他很意外的和顧承喜對視了。顧承喜面紅耳赤的咻咻喘息著,額角布了一層亮晶晶的薄汗。 霍相貞抬手一拍他的腦袋:“像蛇?!?/br> 顧承喜直勾勾的盯著他,同時緩緩的向后弓起了腰。忽然向前猛的一撲,他如同浪里蛟一般,卷著霍相貞滾到了炕里。而霍相貞隨之使勁又一翻身,硬是把他壓到了下方。雙手攥住了他的兩只腕子,霍相貞把他的左右手分開了往下一摁,低頭問道:“還鬧?” 顧承喜喘著粗氣笑了:“你松手我就鬧?!?/br> 霍相貞沒有笑,但因為感覺顧承喜的鬧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心平氣和,很寬容。自顧自的松手坐回了原位,他繼續去望窗外的白雪藍天。半邊身體都是滾熱的,因為顧承喜又貼上來了。 他是不理會,顧承喜把嘴唇印上他的頸側,卻是要急死了,要饞死了。好容易化干戈為玉帛了,如今大動作他不敢做,只能小口小口的著霍相貞的皮膚,并且還得是不甚要緊的地方。有些部位,碰了要亂人心的,他也不敢碰。敢碰霍相貞也不讓。 霸王硬上弓的把戲,肯定是不能再玩了。顧承喜左思右想,主意一個接一個,有心哄著霍相貞喝幾口酒,屆時自己借酒蓋臉,強拉著他酒后亂性,酒醒之后想必他也挑不出自己的毛病。然而霍相貞是個一切嗜好一概沒有的人,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多余的東西是一口不動。 他不喝酒,顧承喜也沒法強灌;再想別的辦法,別的辦法也是各有問題。顧承喜急到了一定的程度,反倒退遠了。抱著棉被坐在火炕角落里,他悄悄的解了褲子,一邊自己用手撫弄著家伙,一邊不動聲色的盯著霍相貞看。目光帶了力道,隔著一層衣服,他甚至能看清對方身體的最細微處。 他一直看,一直看,看得霍相貞簡直有些不自在,索性直接問他:“看我的腦袋哪?” 然后他自己摸了摸頭,嚴肅的又道:“看什么看,這還不是你給我剃出來的?” 顧承喜哭笑不得的往棉被下一鉆——霍相貞這話,說得太不助興了。 魔魔怔怔的熬到了大年三十,顧承喜終于得了機會。 趁著霍相貞睡午覺時,他獨自走到了前院房中。讓勤務兵給自己送來了一套上好的酒具,他擺出觀棋不語的架勢,很細致的從中挑出了個小酒杯。 酒杯是細白瓷的,不值什么錢,但是看著也挺好看。他剛慢條斯理的用開水把酒杯洗干凈了,他的親信副官正好也寒風凜凜的進了屋:“軍座,拿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