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分節閱讀_28
“你不要去找上清丸?!彼蛏限D過了臉,迎著霍相貞的目光說道:“大哥,你找我吧!” 霍相貞怔了怔,隨即扭頭笑了,笑得嗤之以鼻,仿佛是非常的不以為然。然而在白摩尼的巴掌下,小帳篷的規模和高度不動聲色的開始了恢復。 白摩尼又向下扭了頭,沒等他看清楚,霍相貞一躍而起盤腿坐了。雙手搭上膝蓋,他垂頭說了話,聲音有一點顫:“小弟,你離我遠點兒。大天白日的,不是時候!” 白摩尼跳下了床,又拉窗簾又關門。屋子立刻黯淡出了暮色,白摩尼沖回了床前,開始當著霍相貞的面寬衣解帶。 他想讓大哥睡了自己。顧承喜都能把自己翻來覆去的痛玩一夜,大哥為什么不能?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扒成了赤裸,他跪在了霍相貞面前。光線暗淡,他跪成了一座單薄的小玉雕。 霍相貞隱隱的擰了眉毛,神情中居然帶了痛苦意味。他愛白摩尼,可是如果白摩尼想要永遠做他天真無邪的小弟,他也愿意。對于白家的人,他不敢唐突,不敢妄動。對不起靈機就是對不起摩尼,對不起摩尼也是對不起靈機。一個早死了,一個還活著,時日久了,霍相貞簡直要分不清他們到底誰是誰。他愛透了他們,愛得簡直怕了他們。他恨不能把他們供進神龕,他恨不能對他們說:“我對你好,你別過來!” 對著白摩尼笑了一下,霍相貞輕聲說道:“小崽子,比我還急?!?/br> 白摩尼向前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抬手去解他的紐扣:“我急著耍流氓!” 霍相貞被他逗笑了:“行啊,耍吧!大哥陪你耍!” 然后他張開雙臂,把白摩尼擁進了懷里。湊到白摩尼的頸窩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霍相貞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溫香軟玉抱滿懷”。一轉身把他放倒在了床上,霍相貞跪起身,慌里慌張的解了腰間皮帶。熱血一陣一陣的涌進腦子里,清醒的時候他太清醒,沉迷的時候他又太沉迷。他急死了,跪伏在了白摩尼上方,他將對方一條腿扛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不假思索的便是一頂。 房內登時響起了一聲慘叫,白摩尼貼著床單向上一竄,隨即背手捂了屁股滾到了床里?;粝嘭戇€保持著四腳著地的姿勢,愣頭愣腦的追著看他。 “疼死了!”白摩尼真哭了,一只手捂著屁股不肯放,另一只手攥了拳頭,他起身對著霍相貞連捶了好幾下:“你真當我是上清丸???不和你玩了,你對我不好!” 霍相貞起身坐了,又是困惑又是尷尬。自己摸了摸腦袋,他心中暗想:“媽的,狐貍沒逮著,反惹了一身sao!” 伸手拿了自己的衣褲,他一邊穿一邊強笑了一下:“小崽子,你不是要和我耍流氓嗎?” 白摩尼含著一點眼淚,屁股火辣辣的疼。氣沖沖的挪到床邊,他不敢坐,歪斜著身體穿褲衩:“反正你就是對我不好!” 霍相貞啞口無言,憋得臉紅脖子粗。末了披著襯衫起了身,他在床下踱了幾步,越想越是悔恨:“外面積著一堆濫事,忙都忙不完,我卻偏偏異想天開的要來睡午覺?,F在可好,覺是沒睡成,還把小崽子給得罪了!媽的,丟人!” 思及至此,他臊眉耷眼的推門走了出去,自覺十分現眼,一路走得簡直不敢回頭。白摩尼愁眉苦臉的坐在房內,也是撅著嘴——大哥太不疼人了,那一下子差點杵得他屁股開花。但是這種事情,又不好拿出來反復的說。若是換了別的題目,他非對著霍相貞狠鬧一場不可。 這一場流氓,耍了個半途而廢,既無結果,更無成績。白摩尼悻悻的熄了火,霍相貞也像是又沖了一次冷水澡一般,從頭到腳都有些軟。站在太陽地里曬了一會兒,他感覺自己還了陽了,便獨自向宅子前方走去,想要去找馬從戎。 走到半路,他遇到了顧承喜。 顧承喜這一幫人目前無處可去,全在宅內的空屋子里休息。顧承喜精力旺盛,歇不住,寧愿自己一個人出門東游西逛。忽然迎面見了霍相貞,他臉上神色不動,周身的寒毛卻是一豎,如同受驚一般。 霍相貞冷淡的撩了他一眼,腳步絲毫不停:“馬從戎呢?” 顧承喜無需思索,自動的就轉身跟上了他:“秘書長正在前頭處理公事?!?/br> 霍相貞不言語了,垂著頭往前走。顧承喜看出他似乎是有點不高興,便屏聲靜氣的加了小心。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不遠,霍相貞腳下忽然一個踉蹌,低頭看時,卻是皮鞋的鞋帶開了。 未等霍相貞出聲,顧承喜已經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利利落落的為他系好了鞋帶,顧承喜順便又給他扯了扯褲腳。單手抹平了褲管上的一道褶子,他遲疑了一瞬,隨即向前一挺身,竟是公然抱住了霍相貞的左腿。 霍相貞低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側身從最近的花木叢中折了一根枝子。枝子上面還盛開著團團的粉紅小花。一枝子抽上顧承喜的后背,他抽出了一片繽紛的落英。顧承喜在花雨之中閉了眼睛,想哭又想笑。他想自己可真不值錢,頂天立地的一個爺們兒,在霍相貞面前卻是活成了一條癩皮狗。 細嫩的枝子幾下就被抽斷了,他直起了身,頂著一腦袋一后背的小花瓣,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瞇瞇:“大帥,這就算是一頓軍棍了吧?” 霍相貞背了手,欲言又止的對著他一皺眉毛。 顧承喜低了頭笑:“那我這頓打挨得不值。您沒說抱大腿也得挨軍棍??!” 霍相貞抬手一指他的鼻尖,態度是相當的威嚴:“膽大包天,敢跟我貧!” 話音落下,霍相貞繼續向前走,帶著他身后癩皮狗似的救命恩人。顧承喜一邊跟著他,一邊看著他,看到最后就心癢,手癢,皮也癢。 霍相貞不理他,一鼓作氣的走到了馬從戎面前,讓馬從戎召集部下人員開會。馬從戎正把雙腳架在桌子上休息,冷不防的得了命令,連忙恢復原形起了立:“現在就開?” 霍相貞感覺馬從戎問的都是屁話,就有心罵他一頓。正在他醞釀言辭之時,遠方卻是起了一聲轟鳴。房內眾人一起扭頭望向了窗外,窗外天空萬里無云,現在也不是個打旱天雷的季節,霍相貞推開了窗扇,口中自言自語道:“誰開炮了?” 話音落下,一名軍官慌里慌張的沖進了房內,喘息著大聲說道:“報告大帥,不好了,城外的炮兵大隊嘩變了!他們要、要、要炮擊旅部!” 旅部緊挨著旅長的宅子,距離霍相貞并不遙遠。聽了這個消息,房中眾人全變了臉色?;粝嘭戇~步就要往外走,可是未等跨出門檻,空中起了“吱溜溜”一聲銳響,正是炮彈破空而來,直接擊向了宅子后頭。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過后,硝煙開始從后向前彌漫?;粝嘭懞鋈灰慌膲Ρ冢骸澳δ?!” 白摩尼還在宅子后方的花園里! 霍相貞拔腿就要往后跑,是馬從戎拼死拼活的拉住了他。顧承喜看在眼中,心思不由得動了動——白摩尼是活著好?還是死了好?好像是各有各的好。 “大帥!”他扯著大嗓門開了口:“我去救白少爺!” 馬從戎像八爪魚一樣,幾乎是合身纏上了霍相貞:“對,對,承喜去!大帥你聽我一句,承喜替你去也是一樣的!承喜機靈!” 顧承喜不等霍相貞下令,出了門就往后方跑去。而霍相貞一時無法,晃著肩膀硬是甩下了自己身上的馬從戎:“你他媽的抱著我干什么?快去調動城里軍隊還擊!”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有70字刪節,詳情請見定制印刷。 34、善惡之間 保定不是個無邊無際的大都會,城外的炮兵大隊又全是訓練有素的好兵,只要炮兵愿意,真能一瞄一個準。顧承喜沒有經歷過炮戰,只在家鄉時聽過城外開炮。如今炮彈吱溜溜的真飛到頭頂上了,他才知道了厲害。好在他是個野坯子,真急眼了膽子也夠大。貼著花木彎著腰跑,他一邊跑一邊還能在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中想心事——白摩尼到底是死了好,還是活著好? 他不知道,真不知道。他看出來了,霍相貞是個鐵一樣的剛硬性子,只有白摩尼能制得住他。除了白摩尼,誰也不行,哪怕是馬從戎,也不行。這就是一物降一物,白摩尼就是老天生出來降服霍相貞的。白摩尼死了,霍相貞從此無牽無掛無法無天,也許更讓人對他無從下手;白摩尼活著,霍相貞又是一門心思的只要他一個,旁人也是針插不入水潑不進。顧承喜想到這里,幾乎無所適從。說老實話,依著他先前的本心,他沒打算要白摩尼的命,他只是想把霍相貞的心肝寶貝攥住,攥住了,將來總會有用處??刂屏税啄δ?,間接的必定也能影響霍相貞。他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他很想讓霍相貞與白摩尼的關系“亂一亂”。 可是現在,風云突變,也許,他可以提前為霍相貞摘心了! 距離方才舉行午宴的大花廳越來越近了,花廳后面應該有一座清靜的小院落——他沒去過,不過聽馬從戎說,那里便是大帥的休息之所。懸而未決的問題先放在一邊,不管是讓白摩尼死還是讓白摩尼活,他都得親自前去看一看,他不能糊里糊涂的回去復命。近處又響起了一聲大爆炸,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咣當”一聲砸了他的后腦勺。他抱著腦袋先不敢動,及至感覺周遭安靜了,他抬頭一瞧,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剛讓個人腦袋給砸了! 這腦袋齊頸而斷,還斷得挺利索,臉上干干凈凈的,睜著眼睛望著天。顧承喜微微的有些腿軟了,下意識的想要扭頭往回跑,可是身體要轉不轉的動了動,他心里問自己:“真不管他啦?” 從他的理智上講,白摩尼是愛死不死;從他的感情上講,他又邁不開撤退的步子。一咬牙一狠心,他貓著腰往前跑了幾步。越過人頭之后他往下一趴,同時只覺地面隨著一聲巨響起了波浪。身體被掀起了草皮泥土埋了半截,他睜了眼睛往前一看,發現花廳塌了一半! “媽的……”他哭喪著臉爬起身,四腳著地的繼續往前跑,心想自己要是死了,可是便宜了小林那個兔崽子。自己這半年攢了成千上萬的大洋,夠那兔崽子活到老了。所以不能死,死了就太吃虧了!穿過硝煙繞過花廳,他一邊跑一邊祈禱:“老天保佑,我還想再跟平安好一次呢!” 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手蹬腳刨的翻過了半堵殘垣,心里哭哭咧咧的繼續對自己說話:“這回要是讓我逃出一條命了,我將來死活都要把平安弄到手,我干不死他!cao他娘的,讓我為了個兔崽子賣命,他就是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這個王八蛋,我非干死他不可!” 他越想越是悲憤,頂著爆炸激起的飛沙走石往深處走。末了在一片廢墟前,他猛然收住了腳步。 他看到了白摩尼。 如果房子還在,那白摩尼應該是仰面朝天的躺在了門外??墒欠孔右呀洀氐滋?,所以白摩尼現在是躺在了一堆磚石之下。他的小白臉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半,可是胸膛起起伏伏的,他還在喘氣,他還睜著眼睛。 炮彈還在空中穿梭著,花園里東一簇西一簇的盛開著土石瓦礫的煙花。半塊碎磚從天而降,貼著顧承喜的鼻尖砸了他的腳面。他疼得跳著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想要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墒窃谒D身之前,他看到白摩尼忽然虛弱的一揚手,仿佛是要抓住什么。 可惜,空中并沒有他的救命稻草。 顧承喜看到這里,忍無可忍的罵了街:“媽的,小兔崽子,死不利索活不利索的,平安看上你什么了?” 罵街是在肚子里罵的,一邊罵,他一邊捂著腦袋跑上前去,開始彎腰去搬壓在白摩尼身上的磚石。白摩尼遲鈍的轉動了眼珠,盯著他張了嘴,氣若游絲的喚道:“大……哥……” 顧承喜沒空理他,干活干得手直哆嗦,不是因為累,是怕炮彈會在自己的腦袋上開花。一鼓作氣的搬了一陣,他忽然氣急敗壞的一拍大腿:“媽了個×的——” 沒罵完,因為罵也沒用。白摩尼的左大腿,被結結實實的大門框齊根壓住了。 顧承喜簡直不知道怎么才能掀開門框——門框還連著半面仆了地的磚墻呢! 咬牙切齒的扎了馬步,他開始對著門框下苦力。雙手扳住門框向上一起,他大喝一聲瞪了眼,從牙縫里往外擠出字:“快……往外……爬……” 白摩尼的目光有些散,仿佛神智已經不清,聽了顧承喜的話,他欠了身,慢慢的向后蹭。顧承喜斜了眼睛向下瞟,發現白摩尼的大腿已經變了形狀,整條褲管也被鮮血浸了個透。 “快……”他不能再看了,緊閉雙眼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快點兒……我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