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格拉妄想癥候群_分節閱讀_37
吃完飯,兩人走出小巷,楊少君說:“蘇黔,等會兒……” 蘇維打斷:“你今天已經叫了我三次蘇黔了?!?/br> 楊少君驚訝地張大嘴,卻什么也沒說。 蘇維重重地嘆了口氣:“算了,我送你回去吧?!?/br> 第三十九章 晚上楊少君和丁承峰出去吃飯,兩人就在丁承峰的宿舍附近找了間港式餐廳吃晚飯。 菜剛上了兩個,丁承峰嘗了以后就笑著說:“做的也就這樣啊,還不如回去我做給你吃?!?/br> 楊少君看了他一眼:“你會做飯???做得很好?” 丁承峰說:“還行吧,討不著老婆啊,只能自己來?!?/br> 楊少君想說我也是啊,想想還是沒說。 丁承峰問他:“上次你說住朋友家,什么樣的朋友?” 楊少君說:“哦,跟工作有點關系,不過前陣子出事以后我就搬回去了,我現在也一個人住?!?/br> 丁承峰瞇了下眼睛,用陳述的語氣重復道:“一個人住?!?/br> 兩個男人一起吃飯,酒肯定是少不了的。丁承峰顯然很高興,喝起來沒什么節制,菜沒吃兩口,酒已經干掉了兩瓶。楊少君也很亢奮,沒比丁承峰少喝。他一喝多,臉就紅了,話卻少了,看上去比平時還要冷酷沉靜,要是不熟悉的人還以為他的臉是熱紅的。 丁承峰半趴在桌子上,笑瞇瞇地盯著楊少君看,已經看了快半小時了,一部電影都要放完了。他突然去握楊少君的手:“少君,這么多年,你心里有沒有裝過什么新人?” 楊少君木然地看著他不語。 丁承峰嘆出一口酒氣:“還是那個姓蘇的?” 楊少君重復:“姓蘇的?!边@就算是承認了。 丁承峰低低地笑嘆:“跟我一樣不長進,十幾年啊……都白活了?!?/br> 楊少君伸手抓了塊油膩膩的馬蹄糕塞進嘴里,有節奏的嚼著,然后用油油的手去抓丁承峰的胳膊:“丁承峰?!?/br> 丁承峰茫然帶笑地看著他:“什么?” 楊少君說:“你走吧?!?/br> 丁承峰更加迷茫:“走?走到哪里去?” 過了一會兒,楊少君嘆了口氣:“算了,沒什么?!?/br> 吃完飯,丁承峰主動結賬,刷完卡,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陳舊的鋼筆在賬單上簽名。楊少君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這支鋼筆十幾年前丁承峰就在用了,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貼身放在上衣口袋里??磥磉@筆對他的意義是不同的……大約是什么人送的…… 結完帳,兩個人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旁邊有個建筑工地,丁承峰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當兵的時候,一個建筑工地里面有個工人要跳樓,三班的一個家伙把他救下來了,記了個個人二等功。后來我們這群兵蛋子每次路過那里都要抬頭看一看,有沒有人又要跳,救一個少奮斗兩年啊。有的時候想想,生命真的挺不值錢的?!?/br> 楊少君淡然地說:“不光當兵的時候,后來很多年我都習慣走路的時候不時往天上看看,有沒有人要跳樓,就跟撿了金子一樣?!边@個習慣楊少君自己覺得是因為想撿便宜,但是到了心理醫生嘴里就成了是一種創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癥,故而表現的情感麻木。 丁承峰不禁被逗樂了:“那現在呢?” 楊少君說:“現在不想了。我生怕有人再在我面前跳樓,想想就覺得反胃?;钪€是挺有意思的,就算不開心,死了連不開心的權利都沒有了?!?/br> 丁承峰有些驚奇地看著他。 兩人回到了丁承峰的宿舍里,不知道楊少君是怎么想的,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兩頰通紅,眼神木然地坐在客廳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承峰拿了換洗衣服出來,試探地問道:“太晚了,地鐵都停了,你今晚就住這里吧?” 楊少君有些費解地看著他,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他酒品就是這么好,醉酒前和醉酒后區別不大,只是反映遲鈍了一點。 丁承峰把東西放進浴室,又走出來:“那我先洗澡還是你先洗?” 楊少君重復:“洗澡?!?/br> 丁承峰笑了笑:“那我先洗吧,你先看會兒電視,廚房里有飲料和咖啡,渴了自己倒?!?/br> 楊少君過了幾秒鐘才點頭。 結果等到丁承峰洗完出來的時候,楊少君已經窩在沙發里睡著了。丁承峰走上去,看到他的睡姿都很警惕,兩手呈十字形交替在胸前,好像隨時能跳起來防衛敵人的攻擊。丁承峰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好笑:“像個木乃伊一樣?!?/br> 他把楊少君扶起來,自己也因為喝多了酒有點腿軟,不過還是堅持著把背上這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扛進了臥室。把楊少君丟到床上,他趴在床邊,打量著楊少君的睡顏。楊少君的睫毛一直在顫抖,看上去似乎睡得不是很沉,不知道為什么剛才搬運的過程中沒有醒。他伸出手用指腹摩挲楊少君的嘴唇,若有所思地說:“蘇黔是那個人的哥哥吧?” 楊少君的呼吸平穩而靜謐。 他湊上去吻了吻楊少君的唇角,一股子煙草的味道。他嘆氣:“能讓我想到要放棄他的人也只有你了……少君,跟我回廣東好不好?” 楊少君始終也沒有醒來。 第二天早上,丁承峰是被楊少君的咳嗽聲吵醒的。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丁承峰幫楊少君脫掉了外衣外褲,就剩一件秋衣。晚上不知怎么的丁承峰自己把被子都搶走了,一個冬天的晚上涼颼颼地睡下來,楊少君馬上就起了燒,臉紅的像只剛出鍋的大閘蟹,身體的溫度也像是剛從開水里撈出來的。 丁承峰一察覺到他的不尋常,趕緊用被子給他裹上,爬起來衣服也不穿赤著腳跑出去給他倒了杯熱水回來:“先喝點水?!?/br> 楊少君喝水的時候,丁承峰嘟囔:“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睡相那么差?!?/br> 楊少君喝完水重重地躺回去:“喝了酒就容易睡得死?!?/br> 丁承峰自己穿好了衣服,作勢要服楊少君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br> 楊少君拒絕了:“我都多少年沒去過醫院了。不去,每次去不管什么毛病都讓我打吊針,你幫我買點藥回來就行。多大點事?!?/br> 丁承峰給他量了□溫,三十九度,于是洗了條冷毛巾蓋到他頭上。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床邊,有一段時間沒說話,丁承峰突然笑道:“病了也好,反正你也一個人住,就在我這住幾天吧,我照顧你?!?/br> 楊少君吊著眼睛看他:“你照顧我?你不工作?” 丁承峰說:“今天禮拜五,事情不多,請假好了。后面兩天雙休日,我照顧你三天,照顧到你好為止?!?/br> 楊少君笑了笑,從被子里升出手:“給根煙先。大病一包煙,小病三根煙,什么毛病都好了?!?/br> 丁承峰拍掉他的手:“得了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頭疼不疼?我給你泡點茶?中午呢,想吃什么?” 楊少君說:“來杯茶吧。中午你做飯?那你給我弄點港式點心啊,我看你手藝怎么樣?!?/br> 于是丁承峰把事情都打理好就出去買菜和買藥去了。他一出門,楊少君馬上精神地從床上跳起來,但畢竟高燒不假,手腳有點發軟,差點沒跌一跤。他沖到浴室蓄了一池涼水,屏息把腦袋埋進去泡了半分鐘,也不用毛巾擦,甩掉臉上的水人就精神了,然后開始搜查丁承峰的房間。 先是檢查抽屜,然后是書柜。楊少君反偵察課學的不錯,翻檢的時候東西都要放歸原位,一點都沒有動過的痕跡。不過也因為這樣,雖然他心急如焚,但是一點都快不起來。 他從抽屜里找到一個老款的錢包,打開錢包,里面放了一張照片。楊少君愣了一下,因為那張照片是十幾年前拍的,一溜兵蛋子的合影,他和丁承峰并肩站在最中間。他想了想,自己和丁承峰其實是沒有單獨拍過的照片的。 搜查的結果沒有什么收獲,楊少君打開了丁承峰的筆記本電腦,先設置所有隱藏文件夾可見,然后從包里拿了本的夾層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張光盤插進電腦的光驅里,開始拷貝。 電腦上跳出來一個提示窗要他輸入密碼,楊少君雖說是刑偵隊長但是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要他破解密碼還是很有難度的。他心急火燎地給專家打了個電話,按照對方所說的步驟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終于破解了丁承峰的密碼——字母WP加上一串生日數字。他不屑地彈了彈煙灰,自言自語道:“女兒都結婚了?那又怎么樣,再過幾年,蘇小囝那臭小子也要討老婆嘍?!?/br> 不一會兒,拷貝完成,楊少君迅速取出光盤,毀滅證據,恢復原樣。 丁承峰回來的時候,楊少君正靠在床頭抱著電腦玩掃雷。他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后把退燒藥和水遞給楊少君:“吃完藥再睡一覺?!?/br> 楊少君放下電腦,懶洋洋地接過藥和水,嘟囔道:“生病臥床的感覺真糟糕?!辈恢滥莻€人是怎么堅持了這么久的。 在他吃藥之前,丁承峰盯著他的嘴唇說:“你剛才——吸煙了?” 楊少君奇怪地看著他:“怎么了?” 丁承峰搖頭:“我去做午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