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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翁急忙回頭,只見黃蓉手持竹棒笑吟吟的站著,不覺又驚又怒,左手發掌擊她肩頭,右手徑奪竹棒。 黃蓉閃身避開他左手一掌,卻不移動竹棒,讓他握住了棒端。梁子翁大喜,伸手回奪,心想這小姑娘若不放手,定是連人帶棒拖將過來。 一奪之下,竹棒果然是順勢而至,豈知棒端忽地抖動,滑出了他手掌。這時棒端已進入他守御的圈子,他雙手反在棒端之外,急忙回手抓棒,哪里還來得及,眼前青影閃動,拍的一聲,夾頭夾腦給竹棒猛擊一記。 總算他武功不弱,危急中翻身倒地,滾開丈余,躍起身來,怔怔望著這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頭頂疼痛,心中胡涂,臉上尷尬。 黃蓉笑道:“你知道這棒法的名字,既給我打中了,你可變成甚么啦?” 梁子翁當年吃過這“打狗棒法”的苦頭,曾給洪七公整治得死去活來,雖然事隔多年,仍是心有余悸。 眼見棒是洪七公的打狗棒,棒法是洪七公的打狗棒法,打中的偏偏是自己身子,看來這小姑娘確已得了洪七公的真傳,瞥眼又見沙彭二人不住倒退只剩下招架之力,而獨孤逸身形飄逸,功夫似乎又進益了許多。 梁子翁當下下定決心,叫道:“沖著洪老幫主的面子,咱們就避一避罷!”招呼了兩名弟子,轉身便奔。 此時,那獨孤逸左手一抓,抓住那沙通天的臂膀順勢一丟,那沙通天遠遠的飛出去,翻了個跟頭退后三步落在地上。 彭連虎見獨孤逸掌風凌厲,敢硬接,急忙避讓,獨孤逸右手勾轉,變掌為指,一指就點在了彭連虎右肩大xue,那彭連虎連連退后,右手耷在一邊再也動不了。 那彭連虎咬牙對著那洞里的說:“柯鎮惡!你們顧不顧信義,說話算不算數!你如今不能傷了我!” 那洞里沉著聲音道:“哼!誰不講信義!外面的英雄,多謝出手相助,還請饒了他吧!柯鎮惡承情了!” 獨孤逸明白,這堵在洞里的原來是郭靖的師父柯鎮惡。于是收手,看著彭連虎道:“你們把周大哥怎么樣了?” 彭連虎道:“老頑童跟那藏僧賭賽誰先動彈誰輸,關我甚事?” 獨孤逸向地下坐著的兩人望了一眼,登時寬懷,心道:“原來如此?!毕蚰桥磉B虎揮揮手道:“去吧!下次再不饒你?!?/br> 彭連虎回頭看那梁子翁早已跑的不見蹤影,向那洞內抱拳道:“七日之后,煙雨樓頭再決勝負?!?nbsp;和沙通天一起,轉身施展輕功,疾馳而去。 一路之上兩人心中大惑不解:“每見一次這兩個姑娘,怎么武功都比之前增長了幾分,那是甚么古怪?” 黃蓉走到周伯通與靈智上人身旁,只見兩人各自圓睜雙眼?;ハ嗟梢?,真是連眼皮也不眨一眨,黃蓉見到這情勢,再回想用夜行人的說話,己知是彭連虎的jian計,必是他們忌憚老頑童武功了得,出言相激,讓這藏僧與他賭賽誰先動彈誰輸。 靈智上人的武功本來與他相去何止倍蓰,但用這法兒卻可將他穩穩絆住,旁人就可分子去對付柯鎮惡了。 老頑童既喜有人陪他嬉耍,又無機心,自不免著了道兒,旁邊雖然打得天翻地覆,他卻坐得穩如泰山,連小指頭兒也不敢動一動,一心要贏靈智上人。 黃蓉叫道:“老頑童,我來啦!”周伯通耳中聽見,只怕輸了賭賽,卻不答應。 黃蓉道:“你們倆這般對耗下去,再坐幾個時辰,也未必分得出勝敗,那有甚么勁兒?這樣罷,我來做個見證。我同時在你們笑腰xue上呵癢,雙子輕重一模一樣,誰先笑出聲來,準就輸了?!?/br> 周伯通正坐得不耐煩,聽黃蓉這么說,大合心意,只是不敢示意贊成。 黃蓉更不打話,走到二人之間,蹲下身來,將打狗棒放在地下,伸直雙臂,兩手食指分別往兩人笑腰xue上點去。 她知周伯通內功遠勝藏僧,是以并未使詐,雙手勁力果真不分輕重,但說也奇怪,周伯通固然并未動彈,靈智上人竟也渾如不覺,毫不理會。 黃蓉暗暗稱奇,心想:“這和尚的閉xue功夫當真了得,若是有人如此相呵,我早已大笑不止了?!碑斚码p手加勁。 周伯通潛引內力,與黃蓉點來的指力相抗,只是那笑腰xue位于肋骨末端,肌rou柔軟,最難運勁,若是挺腰反擊,借力卸力,又怕是動彈身子,輸了賭賽。 但覺黃蓉的指力愈來愈強,只得擠命忍耐,忍到后來實在支持不住了,肋下肌rou一縮一放,將黃蓉手指彈開,躍起身來,呵呵大笑,說道:“胖和尚,真有你的,老頑童服了你啦!” 黃蓉見仙認輸,心中好生后悔:“早知如此,我該作個手腳,在胖和尚身上多加些勁?!闭局鄙碜?,向靈智上人道:“你既贏了,姑奶奶也不要你性命啦,快走,快走!”靈智上人渾不理會,仍是一動不動的坐著。 黃蓉伸手往他肩頭推去,喝道:“誰來瞧你這副蠢相,作死么?”她這么輕輕一推,靈智上人胖大的身軀竟應手而倒,橫在地下,卻仍擺著盤膝而坐的姿態,竟似一尊泥塑木雕的佛像。 這一來周伯通和獨孤逸、黃蓉三人都吃了一驚,黃蓉心道:“難道他用勁閉xue,功夫不到,竟把自己閉死了?” 獨孤逸伸手探他的鼻息,好端端的卻在呼吸。一轉念間,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向周伯通道:“大哥,你上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