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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揀起一塊石子向他后心擲去,叫道:“走遠些!”石子剛要打到他背心,裘千仞回手接住,笑道:“姑娘怕臭罷?我走得遠些就是。你們八個人等著我,可不許乘機溜走?!?/br> 說著提了褲子,又遠遠走出十余丈,在一排矮樹叢后蹲下身來。黃蓉道:“二師父,這老賊要逃?!敝炻旤c頭道:“這老賊臉皮雖厚,腳底下卻慢,只怕逃不了。這兩樣物事給你玩罷?!?/br> 黃蓉見他手中拿了一柄利劍,還有一只鐵鑄的手掌,知道是他適才在裘千仞肩上一拍之時從這老兒懷里扒來的。 她在密室中曾見裘千仞向全真七子玩利劍入腹的勾當,當時明知是假,卻猜想不透其中機關,這時見了那三截能夠伸縮環套的劍刃,直笑得打跌,有心要擾亂歐陽鋒心思,走到他面前,笑道:“歐陽先生,我可不想活啦!”右手一揚,猛將利劍插入腹中。 黃藥師和歐陽鋒正蓄勢待發,見她如此都吃了一驚。黃蓉隨即舉起劍刃,將三截劍鋒套進拉出的把玩,笑著將裘千仞的把戲對父親說了。 歐陽鋒心道:“難道這老兒真是浪得虛名,一輩子欺世盜名?” 黃藥師見他慢慢站直身子,已猜中他心思,從女兒手中接過那鐵鑄的手掌,見掌心刻著一個“裘”字,掌背刻著一片水紋,心想:“這是湘中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的令牌。二十年前這令牌在江湖上真有莫大的威勢,不論是誰拿在手中,東至九江,西至成都,任憑通行無阻,黑白兩道,見之盡皆凜遵,近年來久已不聞鐵掌幫的名頭,也不知是散了還是怎的,豈難道這令牌的主人,竟是一個大言無恥的糟老頭兒么?”心下沉吟,將鐵掌還給女兒。 歐陽鋒見了鐵掌,側目凝視,臉上也大有詫異之色。黃蓉笑道:“這鐵手掌倒好玩,我要了他的,騙人的家伙卻用不著?!?/br> 舉起那三截鐵劍叫道:“接著!”揚手欲擲,但見與裘千仞相距甚遠,自己手勁不夠,定然擲不到,交給父親,笑道:“爹,你扔給他!” 黃藥師起了疑心,正要再試試裘千仞到底是否有真功夫,舉起左掌,將那鐵劍平放掌上,劍尖向外,右手中指往劍柄上彈去,錚的一聲輕響,鐵劍激射而出,比強弓所發的硬弩還要勁急。 黃蓉與獨孤逸拍手叫好,歐陽鋒暗暗心驚:“好厲害的彈指神通功夫!”眾人轟叫聲中,那劍直向裘千仞后心飛去,眼見劍尖離他背脊僅余數尺,他仍是蹲在地下不動,瞬眼之間,那劍已插入他的背心。 這劍雖然并不鋒利,但黃藥師何等功力,這一彈之下,三截劍直沒至柄,別說是鐵劍,縱然是木刀竹刃,這老兒不死也是重傷。 郭靖飛步過去察看,忽然大叫:“啊喲!”提起地下一件黃葛短衣,在空中連連揮動,叫道:“老兒早就溜啦?!?/br> 原來裘千仞脫下短衣,罩在一株矮樹之上,他與眾人相距既遠,又有草木掩映,這金蟬脫殼之計竟然得售,黃藥師、歐陽鋒適才凝視對敵,目不旁視,朱聰等也都注視著二人,竟然被裘千仞瞞過。東邪西毒對望一眼,忍不住同時哈哈大笑。 歐陽鋒知道黃藥師心思機敏,不似洪七公之坦率,向他暗算不易成功,但見他笑得舒暢,毫不戒備,有此可乘之機,如何不下毒手?只聽得猶似金鐵交鳴,鏗鏗三聲,他笑聲忽止,斗然間快似閃電般向黃藥師一揖到地。 黃藥師仍是仰天長笑,左掌一立,右手鉤握,抱拳還禮,兩人身子都是微微一晃。歐陽鋒一擊不中,身形不動,猛地倒退三步,叫道:“黃老邪,咱哥兒倆后會有期?!遍L袖一振,衣袂飄起,轉身欲走。 黃藥師臉色微變,左掌推出,擋在女兒身前。獨孤逸也已瞧出西毒這一轉身之間暗施陰狠功夫,以劈空掌之類手法襲擊黃蓉。他見機出招均不如黃藥師之快,眼見危險,已不及相救,但那歐陽鋒的去勁。 被黃藥師一擋,立時乘勢收回,反打在獨孤逸身上,心道:“結果了你這丫頭也不錯?!边@一招除了他本身原勁,還借著黃藥師那一擋之力,更加非同小可。 獨孤逸哪敢接這一招,身子后仰,雙腳踩地讓出了數丈,才又躍起身來,臉色驚得慘白。 歐陽鋒罵道:“臭丫頭!算你命大!”須知他剛才這招反打,借用敵勁傷人,變化莫測,竟被獨孤逸開,卻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江南六怪見雙方動上了手,圍成半圈,攔在歐陽鋒的身后。歐陽鋒毫不理會,大踏步向前直闖。全金發和韓小瑩不敢阻擋,向旁讓開,眼睜睜瞧著他出林而去。 黃藥師若要在此時發難,集獨孤逸、郭靖、黃蓉與六怪之力,自可圍殲西毒,但他生性高傲,不愿被人說一聲以眾暴寡,寧可將來單獨再去找他,當下望著歐陽鋒的背影,只是冷笑。 郭靖與全金發等將華箏、拖雷、哲別、博爾術的綁縛解去。華箏等見郭靖未死,早已喜出望外,撲在郭靖懷里開心的轉圈,大罵楊康造謠騙人。 拖雷道:“那姓楊的說有事須得趕去岳州,我只道他是好人,白白送了他三匹駿馬?!痹瓉硗侠?、華箏等聽說郭靖慘亡,心中悲傷,聽楊康口口聲聲說要為義兄報仇,與他言談甚是投機。 那晚在臨安之北一個小鎮客店**宿,楊康便欲去刺死拖雷,哪知胖瘦二丐見他拿著幫主法杖,對他保護周至,在窗外輪流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