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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逸只覺得右手背上麻辣辣的疼,低頭一看,手背已被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似乎帶著黑色。郭靖在旁邊喊道:“二妹,她手上有毒!”縱身上去呼呼兩掌,心想只有擒住了她,逼她交出解藥,獨孤逸才能活命。梅超風察覺掌風猛惡,早已閃開。 黃蓉聽郭靖之言,大吃一驚。那柯鎮惡柯鎮惡鐵杖一擺,六怪將梅超風圍在核心。黃蓉叫道:“梅師姊,你先被逸兒劃中,先輸了一招半式,怎么還打?快拿解藥出來救她?!泵烦L一愣,說:“是吧!她倒是先我一招!姓郭這小子,我便讓你有十年好活!只是我只應下這十年,這丫頭的死活但是與我無關?!敝宦犨郛斠宦?,獨孤逸握著的寶劍掉落在地上,身形微晃,這正是中毒的跡象。 乎只聽得一人叫道:“這個給你!”風聲響處,一張椅子飛向梅超風,梅超風聽不出是甚么兵刃,右臂揮出,喀喇一聲,把那物打折在地,剛覺奇怪,只聽風聲激蕩,一件更大的東西又疾飛過來,當即伸出左手抓拿,竟摸到一張桌面,又光又硬,無所措手。原來朱聰先擲出一椅,再藏身于一張紫檀方桌之后,握著兩條桌腿,向她撞去。梅超風飛腳踢開桌子,朱聰早已放脫桌腳,右子前伸,將三件活東西放入了她的衣領。 梅超風突覺胸口幾件冰冷滑膩之物亂鉆蹦跳,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心道:“這是甚么古怪暗器?還是巫術妖法?”急忙伸手入衣,一把抓住,卻是幾尾金魚,手觸衣襟,一驚更是不小,不但懷中盛放解藥的瓷瓶不知去向,連那柄匕首和卷在匕首上的《九陰真經》經文也是蹤跡全無。她心里一涼,登時不動,呆立當地。 原來先前屋柱倒下,壓破了金魚缸,金魚流在地下。朱聰知道梅超風知覺極靈,手法又快,遠非彭連虎、裘千仞諸人所及,是以撿起三尾金魚放入她的衣中,先讓她吃驚分神,才施空空妙手扒了她懷中各物。他拔開瓷瓶塞子,送到柯鎮惡鼻端,低聲道:“怎樣?”柯鎮惡是使用毒物的大行家,一聞藥味,便道:“內服外敷,都是這藥?!?/br> 梅超風聽到話聲,猛地躍起,從空撲至??骆倫簲[降魔杖擋住,韓寶駒的金龍鞭、全金發的秤桿、南希仁的純鋼扁擔三方同時攻到。梅超風伸手去腰里拿毒龍鞭,只聽風聲颯然,有兵刃刺向自己下腕,只得翻手還了一招,逼開韓小瑩的長劍。 那邊朱聰將解藥交給黃蓉,說道:“給她服一些,敷一些?!表樖职衙烦L身上掏來的匕首往郭靖懷里一塞,道:“這原來是你的?!睋P起鐵扇,上前夾攻梅超風。七人一別十余年,各自勤修苦練,無不功力大進,這一場惡斗,比之當年荒山夜戰更是狠了數倍。 陸乘風父子瞧得目眩神駭,均想:“梅超風的武功固然凌厲無濤,江南七怪也確是名下無虛?!标懗孙L大叫:“各位罷手,聽在下一言?!钡魅藙《氛?,卻哪里住得了手? 獨孤逸服藥之后,不多時已神智清明,那毒來得快去得也速。黃蓉拉住郭靖的袖子,輕輕說:“郭大哥,她是聽聲辯位,你慢慢出掌,她聽不到聲音感覺不到掌風,便防不了你了?!惫富腥坏溃骸笆前?!”轉身奔到核心,看準空隙,慢慢一掌打出,將要觸到梅超風身子,這才突施勁力。這一招“震驚百里”威力奇大,梅超風事先全無朕兆,突然中掌,哪里支持得住,登時跌倒。 韓寶駒與南希仁同時擊下兵刃,要看就要打在梅超風身上,這兩下不殘也傷,郭靖彎腰抓住冰刃,道:“師父,饒了她罷!”當下和江南六怪一齊向后躍開。梅超風翻身站起,知道郭靖如此打法,自己眼睛瞎了,萬難抵敵,只有抖起毒龍鞭護身,叫他不能欺近。郭靖說道:“我們也不來難為你,你去罷!”梅超風收起銀鞭,說道:“那么把經文還我?!敝炻斠焕?,說道:“我沒拿你的經文,江南七怪向來不打誑語?!彼麉s不知包在匕首之外的那塊人皮就是《九陰真經》的經文。 梅超風知道江南七怪雖與她有深仇大怨,但個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決不致說謊欺人,那必是剛才與郭靖過招時跌落了,心中大急,俯身在地下摸索,摸了半天,哪里有經文的蹤跡?眾人見她一個瞎眼女子,在瓦礫之中焦急萬分的東翻西尋,都不禁油然而起憐憫之念。 陸乘鳳道:“冠英,你幫梅師伯找找?!毙闹袇s想:“這部《九陰真經》是恩師之物,該當奉還恩師才是?!碑敿纯人詢陕?。陸冠英會意,點了點頭。郭靖也幫著尋找,卻哪見有甚么經書?陸乘風道:“梅師姊,這里確然沒有,只怕你在路上掉了?!?/br> 梅超風不答,仍是雙手在地下不住摸索。突然間各人眼前一花,只見梅超風身后又多了那個青袍怪人。他身法好快,各人都沒看清他如何過來,但見他一伸手,已抓住梅超風背心,提了起來,轉眼之間,已沒入了莊外林中。梅超風空有一身武功、被他抓住之后竟是絲毫不能動彈。眾人待得驚覺,已只見到兩人的背影。各人面面相覷,半晌不語,但聽得湖中波濤拍岸之聲,時作時歇。 過了良久,柯鎮惡方道:“小徒與那惡婦相斗,損了寶莊華廈,極是過意不去?!标懗孙L道:“六俠與郭兄,獨孤妹子今日蒞臨,使敝莊老小幸免遭劫,在下相謝尚且不及??麓髠b這樣說,未免太見外了?!标懝谟⒌溃骸罢埜魑坏胶髲d休息。獨孤妹子,真可謂是年少英才,可要包扎一下?”獨孤逸抬手看了看,剛答得一句:“沒事啦!”眼前背影飄動,那青衣怪客與梅超風又已到了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