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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尋思:“他怎么說是兩人?嗯,是了,他只道銅尸陳玄風尚在人間。但不知他怎樣與這兩人結的仇?這是他的倒霉事,也不便細問?!蹦仟毠乱菰谙耄骸叭绱苏f來,倒是奇怪,這陸莊主的武功也像是桃花島的,那梅超風也是桃花島出來的,這陸莊主又說那梅超風得罪了他的師父,難道這桃花島也有很多流派不成?得仔細問問蓉兒才是?!眱扇烁髯猿了?,那陸莊主正要開口送別,陸冠英走進房來,低聲道:“傳過令啦。不過張、顧、王、譚四位寨主說甚么也不肯去,說道就是砍了他們的腦袋,也要在歸云莊留守?!标懬f主嘆道:“難得他們如此義氣!你快送這三位貴客走罷?!?/br> 黃蓉、獨孤逸與郭靖和陸莊主行禮作別,陸冠英送出莊去。莊丁已將小紅馬和驢子牽在船中。郭靖在黃蓉耳邊輕聲問道:“上船不上?”黃蓉也輕聲道:“去一程再回來?!惫更c點頭,陸冠英心中煩亂,只想快快送走客人,布置迎敵,哪去留心這三人的動靜。正要上船,黃蓉一瞥眼間,忽見湖濱遠處一人快步走來,頭上竟然頂著一口大缸,模樣極為詭異。這人足不停步的過來,待他走近,只見是個白須老頭,身穿黃葛短衫,右手揮著一把大蒲扇,輕飄飄的快步而行,那缸赫然是生鐵鑄成,看模樣總有數百斤重。那人走過陸冠英身旁,對眾人視若無睹,毫不理會的過去,走出數步,身子微擺,缸中忽然潑出些水來。原來缸中盛滿清水,那是更得加上一二百斤的重量了。一個老頭子將這樣一口大鐵缸頂在頭上,竟是行若無事,武功實在高得出奇。 陸冠英心頭一凜:“難道此人就是爹爹的對頭?”當下顧不得危險,發足跟去。獨孤逸與黃蓉對望一眼,與郭靖一起三人跟在他的后面。郭靖曾聽六位師父說起當日在嘉興醉仙樓頭與丘處機比武之事,丘處機其時手托銅缸,見師父們用手比擬,顯然還不及這口鐵缸之大,難道眼前這老人的武功尚在長春子丘處機之上? 那老者走出里許,來到了一條小河之濱,四下都是亂墳。陸冠英心想:“這里并無橋梁,瞧他是沿河東行呢還是向西?”他心念方動,卻不由得驚得呆了,只見那老者足不停步的從河面上走了過去,身形凝穩,河水只浸及小腿。他過了對岸,將大鐵缸放在山邊長草之中,飛身躍在水面,又一步步的走回。 黃蓉與郭靖都曾聽長輩談起各家各派的武功,別說從未聽過頭頂鐵缸行走水面,就是空身登萍渡水,那也只是故神其說而已,世上豈能真有這般武功?此刻親眼見到,卻又不由得不信,心中對那老者欽佩無已。獨孤逸皺著眉頭想到阿公倒是在可以這般在水上走,但也不曾頭頂過如此大的鐵缸,這人的輕功果真是菲比尋常。 那老者一捋白須,哈哈大笑,向陸冠英道:“閣下便是太湖群雄之首的陸少莊主了?”陸冠英躬身道:“不敢,請教太公尊姓大名?”那老者向獨孤逸、黃蓉個、郭靖三人一指道:“還有三個小哥,就一起過來罷?!标懝谟⒒剡^頭來,見到這三人跟在后面,微感驚訝。原來這三人輕功了得,跟蹤時不發聲響,而陸冠英全神注視著老者,竟未察覺三人在后。 郭靖、獨孤逸、黃蓉三人齊齊拜倒,稱:“晚輩叩見太公?!蹦抢险吆呛切Φ溃骸懊饬?,免了?!毕蜿懝谟⒌?,“這里不是說話之所,咱們找個地方坐坐?!?/br> 陸冠英心下琢磨:“不知此人到底是不是我爹爹對頭?”當即單刀直入,問道:“太公可識得家父?”那老者道:“陸莊主么?老夫倒未曾見過?!标懝谟⒁娝品钦f謊,又問:“家父今日收到一件奇怪的禮物,太公可知道這件事么?”那老者問道:“甚么奇怪禮物?”陸冠英道,“是一個死人的骷髏頭,頭頂有五個洞孔?!蹦抢险叩溃骸斑@倒奇了,可是有人跟令尊鬧著玩么?” 陸冠英心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若要和爹爹為難,必然,正大光明的找上門來,何必騙人撒謊?他既真的不知,我何不邀他來到莊上,只要他肯出手相助,再有多厲害的對頭也不足懼了?!毕氲酱颂?,不覺滿臉堆歡,說道:“若蒙太公不棄,請到敝莊奉茶?!蹦抢险呶⒁怀烈鞯溃骸澳且埠??!标懝谟⒋笙?,恭恭敬敬的請那老者先行。 那老者向郭靖一指道:“這三個小哥也是貴莊的罷?!标懝谟⒌溃骸斑@兩位是家父的朋友?!蹦抢险卟辉倮頃?,昂然而行,郭靖等三人跟隨在后。到得歸云莊上,陸冠英請那老者在前廳坐下,飛奔入內報知父親。過不多時,陸莊主坐在竹榻之上,由兩名家丁從內抬了出來,向那老者作揖行禮,說道:“小可不知高人駕臨,有失迎迓,罪過罪過?!?/br> 那老者微一欠身,也不回札,淡淡的道:“陸莊主不必多禮?!标懬f主道:“敢問太公高姓大名?!崩险叩溃骸袄戏蛐蒸?,名叫千仞?!标懬f主驚道:“敢是江湖上人稱鐵掌水上飄的裘老前輩?”裘千仞微微一笑,道:“你倒好記性,還記得這個外號。老夫已有二十多年沒在江湖上走動,只怕別人早忘記啦!”“鐵掌水上飄”的名頭早二十年在江湖上確是非同小可。陸莊主知道此人是湖南鐵掌幫的幫主,本來雄霸湖廣,后來不知何故,忽然封劍歸隱,時日隔得久了,江湖后輩便都不知道他的名頭,見他突然這時候到來,好生驚疑,問道:“裘老前輩駕臨敝地,不知有何貴于?若有用得著晚輩之處,當得效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