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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處機道:“此事容易。楊兄弟你放心?!?/br> 包惜弱躺在丈夫身邊,左手挽著他手臂,惟恐他又會離己而去,昏昏沉沉間聽他說起從前指腹為婚之事,奮力從懷里抽出一柄匕首,說道:“這……這是表記……”又道:“大哥,咱們終于死在一塊,我……我好歡喜……”說著淡淡一笑,安然而死,容色仍如平時一般溫宛嫵媚。 丘處機接過匕首,正是自己當年在牛家村相贈之物,匕首柄上刻著“郭靖”兩字。楊鐵心向郭靖道:“盼你……你瞧在你故世的爹爹份上,好好待我這女兒……” 郭靖道:“我……我不……”丘處機道:“一切有我承當,你……安心去罷!” 楊鐵心本來只道再也找不著義兄郭嘯天的后人,這才有穆念慈比武招親之事。這一天中既與愛妻相會,又見到義兄的遺腹子長大成人,義女終身有托,更無絲毫遺憾,雙眼一閉,就此逝世。 第23章 眾豪中秋約斗煙雨樓 郭靖又是難過,又是煩亂,心想:“大汗已將女兒許配于我,這……這……怎么得了?”朱聰等雖覺此中頗有為難,但見楊鐵心是垂死之人,不忍拂逆其意,當下也未開言。 完顏洪烈千方百計而娶得了包惜弱,但她心中始終未忘故夫,十余年來自己對她用情良苦,到頭來還是落得如此下場,眼見她雖死,臉上兀自有心滿意足、喜不自勝之情,與她成婚一十八年,幾時又曾見她對自己露過這等神色?自己貴為皇子,在她心中,可一直遠遠及不上一個村野匹夫,不禁心中傷痛欲絕,掉頭而去。 沙通天等心想全真三子雖然受傷,但加上江南六怪,和己方五人拚斗起來,勝負倒也難決,既見王爺轉身,也就隨去。 丘處機喝道:“喂,三黑貓,留下了解藥!”彭連虎哈哈笑道:“你寨主姓彭,江湖上人稱千手人屠,丘道長失了眼罷?” 丘處機心中一凜:“怪不得此人武功高強,原來是他?!毖垡妿熜种卸旧跎?,非他獨門解藥相救不可,喝道:“管你千手萬手,不留下解藥,休得脫身?!边\劍如虹,一道青光向彭連虎刺去。彭連虎雖只剩下一柄判官筆,卻也不俱,當即揮筆接過。 朱聰見馬鈺坐在地下運氣,一只右掌已全成黑色,問道:“馬道長,你怎么受了傷?”馬鈺嘆道:“這姓彭的和我拉手,哪知他掌中暗藏毒針?!?/br> 朱聰道:“嗯,那也算不了什么?!被仡^向柯鎮惡道:“大哥,給我一只菱兒?!笨骆倫翰幻魉靡?,便從鹿皮囊中摸出一枚毒菱,遞了給他。 朱聰接過,見丘彭兩人斗得正緊,憑自己武功一定拆解不開,又道:“大哥,咱倆上前分開他兩人,我有救馬道長的法子?!?/br> 柯鎮惡點了點頭,朱聰大聲叫道:“原來是千手人屠彭寨主,大家是自己人,快快停手,我有話說?!币焕骆倫?,兩人向前竄出,一個持扇,一個揮杖,把丘彭二人隔開。 丘處機和彭連虎聽了朱聰的叫喚,都感詫異:“怎么又是自己人了?”見兩人過來,也就分開,要聽他說到底是怎么樣的自己人。 朱聰笑吟吟的向彭連虎道:“江南七怪與長春子丘處機于一十八年前結下梁子,我們五兄弟都曾被長春子打傷,而名震武林的丘道長,卻也被我們傷得死多活少。這梁子至今未解……” 轉頭對丘處機道:“丘道長,是也不是?”丘處機怒氣勃發,心想:“好哇,你們要來乘人之危?!眳柭暫鹊溃骸安诲e,你待怎樣?” 朱聰又道:“可是我們與沙龍王卻也有點過節。江南七怪一個不成器的徒兒,獨力打敗了沙龍王的四位高足。聽說彭寨主與沙龍王是過命的交情。我們得罪了沙龍王,那也算得罪了彭寨主啦?!?/br> 彭連虎道:“嘿嘿,不敢?!?/br> 朱聰笑道:“既然彭寨主與丘道長都跟江南七怪有仇,那么你們兩家同仇敵愾,豈不成了自己人么?哈哈,還打甚么?那么兄弟跟彭寨主可不也是自己人了么?來,咱們親近親近?!鄙斐鍪謥?,要和他拉手。 彭連虎聽他瘋瘋癲癲的胡說八道,心道:“全真派相救七怪的徒弟,他們顯是一黨,我可不上你的當。要想騙我解藥,難上加難?!币娝焓謥砝?,正中下懷,笑道:“妙極,妙極!”把判官筆放回腰間,順手又戴上了毒針環。 丘處機驚道:“朱兄,小心了?!敝炻敵涠宦?,伸出手去,小指輕勾,已把彭連虎指上毒針環勾了下來。 彭連虎尚未知覺,已和朱聰手掌相握,兩人同時使勁,彭連虎只覺掌心微微一痛,急忙掙脫,躍開舉手看時,見掌心已被刺了三個洞孔,創口比他毒針所刺的要大得多,孔中流出黑血,麻癢癢的很是舒服,卻不疼痛。 他知毒性愈是厲害,愈不覺痛,只因創口立時麻木,失了知覺。他又驚又怒,卻不知道如何著了道兒,抬起頭來,只見朱聰躲在丘處機背后,左手兩指提著他的毒針環,右手兩指中卻捏著一枚黑沉沉的菱形之物,菱角尖銳,上面沾了血漬。 須知朱聰號稱妙手書生,手上功夫出神入化,人莫能測,拉脫彭連虎毒針環,以毒菱刺其掌心,于他只是易如反掌的末技而已。 彭連虎怒極,猱身撲上。丘處機伸劍擋住,喝道:“你待怎樣?”朱聰笑道:“彭寨主,這枚毒菱是我大哥的獨門暗器,中了之后,任你彭寨主號稱’連虎‘,就算你是連獅連豹、連豬連狗,連盡普天下的畜生,也活不了兩個時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