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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鐵心一愕之間,隨即大喜,叫道:“丘道長,今日又見到了你老人家!” 那兩個道士一個是丹陽子馬鈺,一個是長春子丘處機。他二人與玉陽子王處一約定在中都聚會,共商與江南七怪比武之事。師兄弟匆匆趕來,不意在此與楊鐵心夫婦相遇。 丘處機內功深湛,駐顏不老,雖然相隔一十八年,容貌仍與往日并無大異,只兩鬢頗見斑白而已。他忽聽得有人叫喚,注目看去,卻不相識。 楊鐵心叫道:“十八年前,臨安府牛家村一共飲酒殲敵,丘道長可還記得嗎?”丘處機道:“尊駕是……”楊鐵心道:“在下楊鐵心。丘道長別來無恙?!闭f著撲翻地就拜。 丘處機急忙回禮,心下頗為疑惑,原來楊鐵心身遭大故,落魄江湖,風霜侵蝕,容顏早已非復舊時模樣。 楊鐵心見他疑惑,而追兵已近,不及細細解釋,挺起花槍,一招“鳳點頭”,紅纓抖動,槍尖閃閃往丘處機胸口點到,喝道:“丘道長,你忘記了我,不能忘了這楊家槍?!睒尲怆x他胸口尺許,凝住不進。 丘處機見他這一招槍法確是楊家正宗嫡傳,立時憶起當年雪地試槍之事,驀地里見到故人,不禁又悲又喜,高聲大叫:“啊哈,楊老弟,你還活著?當真謝天謝地!”楊鐵心收回鐵槍,叫道:“道長救我!” 丘處機向追來的人馬一瞧,笑道:“師兄,小弟今日又要開殺戒啦,您別生氣?!瘪R鈺道:“少殺人,嚇退他們就是?!鼻鹛帣C縱聲長笑,大踏步迎上前去,雙臂長處,已從馬背上揪下兩名馬軍,對準后面兩名馬軍擲去。 四人相互碰撞,摔成一團。丘處機出手似電,如法炮制,跟著又手擲八人,撞倒八人,無一落空。余兵大駭,紛紛撥轉馬頭逃走。 突然間馬軍后面竄出一人,身材魁梧,滿頭禿得油光晶亮,喝道:“哪里來的雜毛?”身子晃動,已竄到丘處機跟前,舉掌便打。丘處機見他身法快捷,舉掌擋格,拍的一聲,兩人各自退開三步。 丘處機心下暗驚:“此人是誰?武功竟然如此了得?”豈知他心中驚疑,鬼門龍王沙通天手臂隱隱作痛,更是驚怒,厲吼聲中,掄拳直上。 丘處機不敢怠慢,雙掌翻飛,凝神應敵。戰了十余合,沙通天光頭頂上被丘處機五指拂中,留下了五條紅印。 他自己雖然見不到紅印,但頭頂熱辣辣的微感疼痛,知道空手非這道士之敵,當即從背上拔出鐵槳,器沉力勁,一招“蘇秦背劍”,向丘處機肩頭擊去。丘處機施開空手入白刃之技,要奪他兵刃。 可是沙通天在這鐵槳上已有數十載之功,陸斃猛虎,水擊長蛟,大非尋常,一時竟也奪他不了。丘處機暗暗稱奇,正要喝問姓名,忽聽得左首有人高聲喝道:“道長是全真派門下哪一位?”這聲音響如裂石,威勢極猛。 丘處機向右躍開,只見左首站著四人,原來彭連虎、梁子翁、歐陽克、侯通海已一齊趕到。丘處機拱手道:“貧道姓丘,請教各位的萬兒?!?/br> 丘處機威名震于南北,沙通天等互相望了一眼,均想:“怪不得這道士名氣這樣大,果然了得?!?/br> 彭連虎心想:“我們已傷了王處一,與全真派的梁子總是結了。今日合力誅了這丘處機,正是揚名天下的良機!”提氣大喝:“大家齊上?!?/br> 尾音未絕,已從腰間取出判官雙筆,縱身向丘處機攻去。他知對方了得,一出手就使兵刃,痛下殺手,上打“云門xue”,下點“太赫xue”。這兩下使上了十成力,竟無絲毫留情之處。 丘處機心道:“這矮子好橫!身手可也當真不凡?!彼⒌囊宦?,長劍在手,劍尖刺向彭連虎右手手背,劍身已削向沙通天腰里,長劍收處,劍柄撞向侯通海脅肋要xue的“章門xue”,一招連攻三人,劍法精絕。 沙彭二人揮兵刃架開,侯通海卻險被點中xue道,好容易縮身逃開,但臀上終于給重重踹了一腳,俯身撲倒,說也真巧,三個rou瘤剛好撞在地下。梁子翁暗暗心驚,猱身上前夾攻。 歐陽克見丘處機被沙通天和彭連虎纏住,梁子翁又自旁夾攻,這便宜此時不撿,更待何時?左手虛揚,右手鐵扇咄咄咄三下,連點丘處機背心“陶道”、“魂門”、“中樞”三xue,眼見他已難以閃避,突然身旁人影閃動,一只手伸過來搭住了扇子。 原來馬鈺一直在旁靜觀,忽見同時有這許多高手圍攻師弟,心下甚是詫異,但見歐陽克鐵扇如風,疾攻師弟,當即飛步而上,徑來奪他鐵扇。 他三根手指在鐵扇上一搭,歐陽克便感一股渾厚的內力自扇柄上傳來,心下驚訝,立時躍后退開。 馬鈺也不追擊,說道:“各位是誰?大家素不相識,有甚么誤會,盡可分說,何必動粗?”他語音甚是柔和,但中氣充沛,一字字盡都清晰明亮的鉆入耳鼓。 沙通天等斗得正酣,聽了這幾句話不禁都是一凜,一齊罷手后躍,打量馬鈺。 歐陽克問道:“道長尊姓?”馬鈺道:“貧道姓馬?!迸磉B虎道:“啊,原來是丹陽真人馬道長,失敬失敬?!瘪R鈺道:“貧道微末道行,’真人‘兩字,豈敢承當?” 彭連虎口中和他客套,心下暗自琢磨:“我們既與全真教結了梁子,日后總是難以善罷。這兩人是全真教主腦,今日乘他們落單,我們五人合力將他們料理了,將來的事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