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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通天一抓不中,又轉身向獨孤逸抓去,但氣勢已經較第一抓較弱,想那王處一也來不及救,獨孤逸本有防備,眼看著五指又抓過來,椅子輕輕調轉,人已經飄身到郭靖旁邊,似是要去扶郭靖,堪堪躲過一抓。 沙通天一擊不中,二抓雖然未用全力,但居然被躲過,氣的面色漲紅,對王處一厲聲喝道:“你是護定這小子啦?”王處一道:“這兩個孩子是貧道帶進王府來的,自要好好帶他出去。沙兄日后再找他晦氣如何?” 歐陽克見獨孤逸一身天青色,相貌俊秀清逸,雖是女兒家,但卻不嬌不媚,女兒中帶有一絲英氣,頗有水中蓮的氣韻,倒是少見,那郭靖倒是濃眉大眼,兩人并肩站在王處一身后,臉上到無一絲慌張,于是道:“這一雙少年少女年紀輕輕,如何得罪了沙兄,說出來大家評評理如何?” 沙通天尋思:“這道士武功絕不在我之下,憑我們師兄弟二人之力,想來留不下那小畜生。彭賢弟雖會助我,但這歐陽克武功了得,不知是甚么來頭,要是竟和這牛鼻子連手,事情就不好辦了?!?/br> 當下說道:“我有四個不成材的弟子,跟隨趙王爺到蒙古去辦一件大事,眼見可以成功,卻給這姓郭的小子橫里竄出來壞了事,可叫趙王爺惱恨之極。各位想想,咱們連這樣一個小子也奈何不得,趙王爺請咱們來凈是喝酒吃飯的嗎?”他性子雖然暴躁,卻也非莽撞胡涂的一勇之夫,這么一番話,郭靖登時成了眾矢之的。 歐陽克又問到:“那這姑娘呢?”沙通天又說:“哼,這姓獨孤的小妖女和另一個小妖女,仗著自己輕身功夫好一些,專下陰招,百般阻撓我那四個不成材的弟子,這三個人,就是一伙的!”席上除了王處一與郭靖之外,人人都是趙王厚禮聘請來的,完顏康更是趙王的世子,聽了沙通天這番話,都是聳然動容,個個決意把這郭靖和獨孤截了下來,交給趙王處分。 王處一暗暗焦急,籌思脫身之道,但在這強敵環伺之下,實是彷徨無策。本來他想完顏康是自己師侄,雖是大金王子,對自己總不敢如何,萬料不到他對師叔非但全無長幼之禮,而且在府中伏下了這許多高手,早知如此,自不能貿然深入虎xue前來赴宴。就算要來查問清楚,也不該帶了郭靖和獨孤逸這兩個少年同來。自己要脫身而走,諒來眾人也留不住,要同時救出郭靖和獨孤逸卻大非易事,當下神色仍是十分鎮定,心想:“眼下不可立時破臉,須得拖延時刻,探明各人的虛實?!?/br> 說道:“各位威名遠震,貧道一向仰慕得緊,今日有緣得見高賢,真是欣喜已極?!毕蚬负酮毠乱菀恢?,道:“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沙龍王,各位既要將他留下,貧道勢孤力弱,雖是明知不可,卻也難違眾意。只是貧道斗膽求各位顯一下功夫,好令這少年知道,不是貧道不肯出力,實在愛莫能助?!?/br> 郭靖一臉正色,似多了些緊張,獨孤逸則一臉凝重,看著靈智上人似在思索什么。 三頭蛟侯通海氣已悶了半日,立即離座,捋起長衣,叫道:“我先請教你的高招?!蓖跆幰坏溃骸柏毜肋@一點點薄藝,如何敢和各位過招?盼望侯兄大顯絕技,讓貧道開開眼界,也好教訓教訓這個少年,教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日后不敢再妄自逞能?!?/br> 侯通海聽他似乎話中含刺,至于含甚么刺,心中可不明白了,自是不知如何回答。沙通天心想:“全真派的道士很難惹,不和他動手也好?!睂钔ê5溃骸皫煹苣悄憔途毦殹├锫袢恕钡墓Ψ?,請王真人指教?!蓖跆幰贿B說不敢。 這時飛雪兀自未停,侯通海奔到庭中,雙臂連掃帶扒,堆成了一個三尺來高的雪墳,用腳踹得結實,倒退三步,忽地躍起,頭下腳上,撲的一聲,倒插在雪墳之中,白雪直沒到他胸口。 郭靖看了摸不著頭腦,不知這是甚么功夫,只見他倒插在雪里,動也不動,看了看獨孤逸,似乎也一臉疑惑。 沙通天向完顏康的親隨們道:“相煩各位管家,將侯爺身旁的雪打實?!北娪H隨都覺得十分有趣,笑嘻嘻的將侯通海胸旁四周的雪踏得結結實實。原來沙通天和侯通海在黃河里稱霸,水上功夫都極為了得。熟識水性講究的是水底潛泳不換氣,是以侯通海把頭埋在雪里土里,凝住呼吸,能隔一頓飯的功夫再出來,這是他平日練慣了的。眾人飲酒贊賞,過了良久,侯通海雙手一撐,一個“鯉魚打挺”,將頭從雪中拔出,翻身直立。 郭靖和獨孤逸是少年心性,首先拍掌叫好。 侯通海歸座飲酒,卻狠狠望了他一眼。郭靖見他三枚rou瘤上都留有白雪,忍不住提醒他:“侯三爺,你頭上有雪?!焙钔êE溃骸拔覝喬柸^蛟,可不是行三,你干么叫我侯三爺?我偏偏是侯四爺,你管得著嗎?我頭上有雪,難道自己不知?我本來要抹,你這小子說了之后,偏偏不抹?!睆d中暖和,雪融為水,從他額上分三行流下,他侯四爺言出如山,大丈夫說不抹就不抹。 沙通天道:“我師弟的功夫很粗魯,真是見笑了?!闭f著伸手從碟中抓起一把瓜子,中指連彈,瓜子如一條線般直射出去。一顆顆瓜子都嵌在侯通海所堆的那個雪堆之上,片刻之間,在雪堆上嵌成了一個簡寫的“黃”字。雪堆離他座位總有三丈之遙,他彈出瓜子,居然能整整齊齊的嵌成一字,眼力手力之準實是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