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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想著,這是她做的選擇,她選擇來看看這外面的世界。 她要努力適應。 可沒等她回去,卻是等到她男朋友不高考了,要出國讀書的消息。 為什么不能和她商量商量呢?她問。 可是他只是有些諷刺的說:和你商量能商量出什么來?我醒了你在睡覺,你回消息了我在睡覺,怎么商量? 于是那句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國被咽下去。她只能沉默以對。 沉默到最后又是一場不歡而散。 交換結束了,她也接受這現實了。 可到底他們都還貪戀彼此擁抱的那一點點溫度。 于是撐著,心知肚明的消耗著最后一絲情分。 她可以清楚的看見那段感情的未來,總歸是分手告終。 信繼續與他亂纏難再有發展,可還是與他糾纏。 他們都太年輕,還不懂得在一段感情里是要為對方做些妥協的。 年輕氣盛,尊嚴至上,都不愿退讓。 可她以為,縱使分手,也該是和平分手,憑著那三年情分,最后總該能笑著說聲再見,再說句保重。 可是不是,國慶她剛落地,剛開手機,就看到某個新加的人給她發了十幾張聊天截圖。 于是在英國機場,她抖著手一張張點開。 看到第八張的時候,手機陡然摔在地上,她卻連撿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那最后的一絲情分,終于被消耗的干干凈凈。 那一瞬間,她想應該要笑的。 這樣絕望又發笑的感情,她居然還認認真真維持了兩年。 在那段感情里,刀山火海翻來覆去的滾。 可是,那一瞬間,居然先是眼淚先奪眶而出。 是喜歡過的,真的是喜歡過的。 如果不是還喜歡他,她怎么可能答應國慶來看他? 可是到如今,那些情深都變成了刀,情深到刀刀見血。 她維持的尊嚴,在那一瞬間,都被那十幾張截圖踩在腳下。 屏幕那頭的人,也許還在大笑,笑她元檸安可笑又悲哀。 她也想笑,笑她又蠢又傻。 明知道膿不挑開永遠都不會好,他們之間不解決根本問題,永遠都沒有辦法好好相處。 而那根本問題,是他們不愛了啊。 少年易心動,赤誠單純,卻被寡言和時空一點點磨掉。 她只能顫著手,撿起手機把那些聊天記錄轉發給他。 接起電話聽到他慌里慌張的一聲安安,她就知道答案了。 說了句分手,沒有給他任何的解釋機會,刪了所有聯系方式,她換了酒店,在那個陌生的酒店里呆了六天。 那六天里,她拉著窗簾關著燈,在黑暗里一遍遍胡思亂想。 詭異的快意。 那幾天,她沒踏出酒店一步,電話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任它響到自動掛斷,再接就只說自己睡著了。 她開始害怕入睡,更害怕天亮。 她好幾次睜著眼迎接凌晨,然后頭疼到睡著。 她晝夜顛倒,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不知道該和誰說這些事,說了也沒有誰可以救她。 始終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家人她不愿告訴,朋友說了也沒用。 最后假期結束了,她帶著最后一絲理智走出酒店,找了心理醫生。 在被刻意營造的舒適的氛圍里,她痛快的將所有心思坦白。 然后她盯著那顆綠色植物聽著對面醫生的長篇大論。 醫生英文語速飛快,但她聽懂了 —— moderate depression。 中度抑郁癥。 那一刻她居然想著居然不是重度。 是重度就好了,她就再也不用費力氣想要逃出來。 在醫生給她開藥方的時候,她忽然想到元副總他們。 逃不掉的。 還有這么多牽絆在。 那就好好吃藥吧。 于是她回國,卻還是先去了老喬酒吧。 酒吧人多又吵鬧,至少可以讓她感覺到一點熱鬧。 然后遇見了沈溫爾。 與他的回憶到底為止,想來居然都是這樣無望又難過。 “安安,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了……那你告訴我……我要怎么辦好不好……你告訴我,我要怎么辦?!鄙倌昕粗?,眼眶通紅。 “我也不知道啊,周安城?!?/br> 那樣的愛恨之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原諒你。 因為我們都有錯啊。 少年低聲嗚咽一聲,蹲下身去,顯得脆弱又單薄。 元檸安偏過頭不忍再看,卻在下一秒愣了愣。 她靜靜的看著那個方向。 目光晶瑩又執拗。 而那個人的眼光卻始終溫和又包容。 她看著她。 包容她。撫慰她。 告訴她沒關系,怎么樣她都在那里—— 等著她。 夜風吹過,干凈又清冽,烏云壓頂般的情緒瞬間散開,所有細碎又折磨人的感情飛速往后退。 都扔下,都放下。 “我原諒你了,周安城?!?/br> 我原諒我們愛過了,所以我接下那些苦果。 “我要去找她了?!?/br> 我要向前走了,前面有人在等我。 “再見,保重?!?/br> 前路漫漫,我就陪你到這里了,你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