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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急,什么時候遇見她,她到底存不存在,”頓了頓,元副總繼續說,“是她還是他,反正該出現的總會出現,我不用太刻意?!?/br> 聽見某一句話,元檸安猛地一震,轉頭盯著他,目光灼灼。 “你……喜歡男的?”客觀的疑問,不摻雜任何情感。 元副總聳了聳肩,頗不在意的說,“我不在意,只要感覺對了,性別都是小事?!?/br> 灑脫肆意。 要享受當下的快樂,是元副總的人生信條。 人生痛苦已然是永恒,那為什么還要自苦? 元檸安心臟一陣一陣顫抖又收縮,握著奶茶的手幾不可見的微微顫抖。 為什么,她不能像元副總一樣活的灑脫? 悲哀無法抑制的涌上喉頭,元檸安恍恍惚惚忽然想起某個午后,某株綠油油的植物。 在漫長的談話中,她漫無焦點的盯著那顆植物,聽著面前的人說話。 明明每一字每一句她都清楚了,卻又覺得那些話輕飄飄浮在空中,沒有落到實處。 他說什么了? 元檸安偏了偏頭,她怎么好像,一時之間記不太起來了? 元副總半晌沒聽見元檸安說話,好奇的轉過頭去看她,卻意外的看見元檸安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對,有些擔心的拍了拍她臉,“安安?安安?” 元檸安慢慢轉動眼珠,元副總隱含擔心的眼神逐漸在她清晰。 酸意忽然涌上鼻腔,眼底泛熱,元檸安啞著嗓子叫他,“小叔叔……” 元副總放下啤酒罐,側身抱住她,像是小時候哄她睡覺一樣拍著她的背,眼神柔軟,“叔叔在呢,安安想和叔叔說什么?” 元檸安在元副總面前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任性又嬌蠻。 小時候院長不給她買玩具,她就晚上抱了枕頭跑到元副總房間里睡,晚上抱著他撒嬌。 然后元副總每次都像是傻子似的掏出壓歲錢給她買玩具。 再然后像喝酒似的每次都被院長抓到,院長和元副總談了三番五次談不通,到最后只能嘆著氣和元檸安說,別折騰你小叔叔那屁點兒多的壓歲錢了。 再再然后,她不再喜歡玩玩具,她開始學著各種樂器,各種興趣。 可那些掏空元副總壓歲錢的玩具,元檸安都認認真真的洗干凈,能擺在床頭的就擺在床頭,不能放的用防塵袋包著藏進衣帽間。 “小叔叔,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br> 元副總白了白眼,使勁拍了她一下,有些無語的說,“就這屁大點事?” 真是白瞎這氣氛,浪費他感情! 元檸安被拍的有些疼,可還是窩在他懷里,笑著說,“她是個女的?!?/br> 元副總驚住,扶起她,眼神認真又嚴肅的看著她,十分十分正兒八經的問,“你認真的?沒開玩笑?” 他自己說不介意性別,可當這種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特別還是元檸安身上的時候,他下意識還是慌了。 他從不懷疑元檸安在這方面的認真,問那句話也只是給自己爭取點時間,讓一瞬間炸開的腦袋能稍微轉一轉。 元檸安沒回答,眼神柔軟又晶瑩的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元副總。 “你給我十分鐘,我想清楚再來和你談談我的想法?!毕乱庾R,元副總擺出了談判桌上的那一套,語氣克制又冷靜。 他慌得不行了。 同性戀,對,他一直不愿意這么說,仿佛這三個字天生就帶著歧視和天然的卑微,可他此時找不到一個更好的詞來代替。 同性戀現在有多難,他不是不知道,他身邊也有這樣的人。 可有太多人,她們對未來沒有想法,因為她們清楚又明白的知道沒有未來,她們抱著能在一起多久就多久的想法,愛到最后還是轉身和別人走進教堂。 太難了,這條路,太難了。 沒有辦法在大街上親吻擁抱,連眼神都要小心翼翼的控制。 別人背后的異樣眼光和指指點點,親戚朋友的想法態度,她們兩個要經受的壓力…… 甚至……在中國大陸,她們連一張結婚證都拿不到啊…… 結婚證在元副總看來實在不算什么東西,可是,連法律都不承認她們啊…… 一生無名無分。 窗外夜色漸漸濃重,不知過了多久,元副總還是抱著臂一言不發。 元檸安苦笑著打開電視,屋內終于有些了微弱光芒,她輕輕的說,“叔叔也不用再想了,我不會和她在一起的?!?/br> 元副總皺著眉,眼神凌厲的看向她,沉聲問,“你害怕?” 是,他會因為她們要面對的壓力而擔心甚至有些猶豫。 他擔心元檸安要面對的阻力,擔心元檸安最后還是會受傷,可他,絕對不能接受元檸安因為害怕那些壓力而退縮。 他元家的孩子,不能這么孬。 “不,”元檸安眼中晶瑩,她笑著說,“叔叔,她和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br> 我從來沒有懼怕過性別這件事。 我怕受傷,我怕疼,可我從來不怕她也是個女的。 只是,我那樣清楚又明白的知道,她和我在一起,不會幸福。 戀愛的本質是陪伴,選擇另一個人陪伴是因為那樣比一個人更幸福。 所以為了那樣的幸福,我甘愿讓渡我的權利和自由,讓你束縛,呆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