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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什么都沒有,然而丁鈴當啷的聲音越發的急促讓人不安。李苦緊張地想,是該逃出去找何未染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柜子里?木床下?真的能不被發現么? 正兩頭為難,堂屋的木門被推開,發出緩慢的吱呀聲。 “姑娘,又見面了……” 這女人的聲音好生熟悉,李苦兒甚至不敢呼吸,腦中思緒飛轉,終于記起,外頭那個正是世子妃臨盆時企圖作祟的產鬼。 “你……你來我家里做什么?” “我自然是來討回我的東西?!痹捯粑绰?,產鬼已經走了進來,穿著與那日無二的粉色裙裳?!拔抑?,是你撿走的,我的紅繩?!?/br> 李苦兒吞了吞口水,強作鎮定道:“我不會還給你的,若給了你,豈不是讓你繼續害人么?”她想起何未染后來和她說過,產鬼怕傘,可是傘在堂屋的角落里擱著,現在被這產鬼堵了門,也拿不著。 產鬼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笑道:“不給?呵呵呵,真是冤孽,看來今天新仇舊賬要一起算了?!?/br> “什么新仇舊賬?你說清楚?!?/br> “哼,想你也不會記得。十五年前,也是在這間屋子里……”產鬼一步一步走向李苦兒的床,李苦兒順勢往窗邊挪,與她保持距離。 “就是這張床上,有個女人在這里生孩子?!?/br> “你……你說的是我娘?” 產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冷笑著繼續道:“本來就快得手了,不料她腹中的嬰孩不知是有什么妖法,竟傷了我,讓女人活了下來。你倒告訴我,你是什么來頭?” 李苦兒眉頭緊鎖,咬著牙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只知道,是你害了我娘,不然她不會一直臥病在床,在我四歲的時候就死去?!闭f完,翻身跳出窗外,轉個身又往堂屋跑。 產鬼緊隨其后,邊追邊角:“把我的紅繩還給我?。?!” 李苦兒跑進堂屋,撈起門后的油紙傘,趕緊對著產鬼打開。嘭地一聲,產鬼猝不及防,撞在傘面上,傘面莫名發出一陣黃色的光,將產鬼彈了出去。 李苦兒驚訝地看著手里的傘,又看向倒在院中正掙扎著起來的產鬼,厲聲道:“你快離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產鬼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起身,笑道:“你還能怎么對付我?難不成,要日日頂著一把傘過活不成?” 兩人正對峙,阿葵捉著大黑貓的后頸回來了??蛇@一進院,就愣住了。 “你是誰?。。?!” “喵嗚!喵嗚!”大黑貓四腳并用掙扎著逃離了阿葵的魔爪,嗖一下竄出去咬住了產鬼的手。 “??!”有黑煙從傷口處冒出,產鬼又痛又火,拼命甩手想掙脫。 阿葵跑到李苦兒身邊,問:“苦兒jiejie,這是誰??!” 李苦兒把阿葵拉進傘后,緊張道:“是產鬼,她想拿回她的紅繩。但那是害人的東西,不能給她。對了,你進去幫我把床頭那個荷包拿來,還有燭臺,我要把那東西燒了,斷了她的念想?!?/br> 阿葵趕緊進屋去取,沒費多少功夫,就拿著東西出來了。李苦兒取出荷包里的那團紅繩,讓阿葵舉著傘,又拿了燭臺來,對產鬼道:“我現在就燒了它,不能再讓你妨礙別人生孩子?!闭f完,便要開始點火。 產鬼齜著牙面目全非,也不顧手臂上那只黑貓,立即向李苦兒飛去。阿葵趕緊舉傘抵擋,奈何身材矮小手臂可以伸舉的范圍也有限,并不能完全正對產鬼。產鬼拼死抵御傘的威力,直接深深擊落了李苦兒手上的燭臺。偏生是這般巧合,燭臺撞在傘的內側,瞬間便將油紙傘點燃。 李苦兒大驚失色,這下糟了,最是能克制產鬼的傘燒起來了。她想將火撲滅,但是油紙易燃,火勢早就在眨眼間大得無法收拾,并冒出青灰的煙。 她害怕,抬眼去看產鬼,不料產鬼的面目更是驚惶,她顫抖著倒退,倒退,卻舉步艱難。傘面燒盡,她無聲地尖叫,表情凄厲痛苦,不多久,便化作了一灘血水…… 李苦兒和阿葵害怕地看著那灘血水,確定它不會又變出什么奇怪的東西來,才松了一口氣。大黑貓沖血水示威般地叫了兩聲,轉眼便逃之夭夭。 處理掉徹底燒毀的傘和院子里那灘血水,兩人才回屋睡覺。阿葵要陪著李苦兒,這樣李苦兒就不會怕了。李苦兒覺得阿葵小小的,卻也十分可靠,雖然方才與產鬼的對陣中,她并沒有表現得如何非凡。 阿葵躺在床上裝睡,李苦兒躺在床上睡不著,她想著,今晚應該算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她幫死去的娘親報仇了……然而,那產鬼的話又是什么意思?自己真的有妖法么,明明從來沒有覺察到過。 第58章 麻油雞酒 第二日, 李苦兒就將產鬼上門的事告訴了何未染, 不過下意識跳過了產鬼與她的舊怨,她只不明白是什么讓產鬼化作了血水, 問阿葵也說不出來, 唯有希冀從何未染口中得到答案。 何未染瞇眼看了看陰沉沉的天, 道:“或許是天意, 我本不愿殺她,想著她會知難而退,想著或許有一天她能從怨恨中解脫, 重入輪回,呵呵, 還是做錯了,險些害了你?!焙挝慈臼栈匾暰€,落在李苦兒迷茫的臉上:“這回也算你歪打正著。產鬼最是懼傘,很多地方會將傘打開放在產婦臥房內, 防止產鬼前來作祟,但世人極少知道的是,徹底消除產鬼的方法, 是在她面前焚燒傘面, 傘面燒出的煙可侵蝕產鬼的靈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