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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兒覺得以二人的腳力,走到那兒實在花費太久,便提議去馬市坐馬車。小烏亦有這想法,兩人便抄近路往馬市去。 去馬市要經過一條狹窄的暗巷,都是兩邊人家的后門所向,十分雜亂。兩人一前一后進去,一眼便見暗巷深處站了一粉衫女人,打著燈籠,立于兩扇木門前不知在做什么。 兩人經過那女人身前,便被她叫住了:“二位行色匆匆,是有什么難處么?” 這女人的聲音輕飄飄的,樣貌平凡與一般年輕婦人無異,李苦兒注意到她的頸間縛了一條鮮艷得有些刺眼的紅繩,沒有人會用這東西當飾物,也是十分怪異。 小烏這人極是憨厚,見有人問,便老實答:“府中世子妃要生了,我倆要去尋穩婆。 “世子妃生產?”女人睜大眼睛,又拉住了小烏的胳膊,道:“你們不必再尋了,我家世代行醫,而我是專治女人病的,接生找我去就好了?!?/br> 小烏一聽,頓時亮了眼睛,喜道:“那實在太好了,還請大夫隨我走一趟?!?/br> 女人點頭說好,李苦兒卻覺得哪里不對,攔了女人說:“我們鎮上只有川草堂一家藝館,什么時候多了一戶世代行醫的人家?” 女人不慌不忙,笑道:“我是剛嫁來的,娘家離這兒可遠著呢。好了姑娘,產婦的事可耽誤不得,小哥,我們快走吧?!?/br> “是,是,哎苦兒別問了,咱們快走?!?/br> 三人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回了府。一問守衛,那王姓穩婆果然還沒到。管家得知請來了接生的女大夫,連忙讓丫鬟將人往世子妃的屋子領。李苦兒跟她們過去,女人進了房,將世子請出了門外。 她心中十分不安,渾身毛毛的,便去找何未染。 何未染正坐在后廚的院子里,瞇著眼不知在想什么。 李苦兒過去,將心中的不安告訴她,她依舊是瞇著眼,問李苦兒:“那女大夫可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李苦兒想了想,道:“她說話的聲音很飄,我一聽她講話,寒毛就豎起來了。還有,她脖子上掛了一根紅繩,我就覺得不太對勁?!?/br> “果然呢……有東西上門了?!焙挝慈緡@了口氣,又問:“今天你見著那只大黑貓了沒有?” “沒有,它不是每天都跟著我的?!崩羁鄡河X得奇怪,為什么會無故問起大黑貓。 何未染起身,回了灶房,邊走邊對李苦兒道:“今天教你做香炸小溪魚,井旁邊的盆里還剩些小翹嘴魚,你拿過來?!?/br> 李苦兒更加不明白了,怎么還開始做菜了?不是應該去看看世子妃的么?她將盆里剩下的銀白色小魚拿進去,只有十幾條,都已經剖開洗凈。翹嘴魚即是白魚,因在小溪中可捕獲,因此也算是小溪魚的一種。 灶房中,何未染正調整著火候。 “對了,你拿塊干布,將那些小魚里里外外都擦干?!?/br> 李苦兒照她的話做,心里的疑惑還是藏不?。骸昂蝚iejie,不去管世子妃真的不要緊么?” 何未染道:“我們這不是在管么?我們得快點才行,魚都擦干了么?” 李苦兒又仔仔細細按了按干布,見魚身不再如先前那樣濕滑黏膩,才交給何未染。 何未染往鍋里倒了油,又在每條小魚的兩面均勻撒上鹽巴,待油鍋熱了,將魚放進鍋中煎炸。 “香炸小魚,重在味香、酥脆,里里外外都是,連骨頭都能輕易吞咽。其中的要訣,一是要保證魚身干燥,擦干是一步,撒鹽是一步,不能長時間的腌制,否則魚身又會出水,下了鍋后不單無法酥脆了,還會起爆。第二個要訣便是要下鍋炸兩遍。第一遍小火慢炸,控制火候,使鍋中的油泡保持小且細密,第二遍,用大火快炸,即是在大油泡中將魚炸至金黃,將剛才魚身里多余的油又炸出來了,即成?!?/br> 李苦兒將香炸小溪魚的烹制步驟回想一遍,又問:“炸這個小魚做什么呢?” “自然是引那大黑貓來?!?/br> 何未染將小魚瀝油裝盤,領著李苦兒先回自己的臥房拿了一把紅傘,才往世子妃那兒去。 李苦兒半知半解很是心急,纏著何未染問個所以然。何未染無法,只好解釋:“方才你們領回來的那女人,是個產鬼,做人的時候因生產而亡故,死了以后化作產鬼,讓他人也無法順利生產。產鬼常以凡人姿態出現,跟著家中有產婦的人回去。她們的外貌與常人幾乎無異,唯一不同的是,她們頸間有一根紅繩。那紅繩可化作數丈,從產婦的口中進入,系住腹中嬰孩使其無法落地,時間一場,便是一尸兩命了?!?/br> “??!我居然帶回了這樣害人的鬼怪!” 李苦兒自責非常,何未染安慰她道:“幸而一切還來得及?!?/br> 兩人到了世子妃房前,世子正來回踱步緊張不已。里面世子妃痛吟聲聲起起伏伏,他幾次想沖進去,卻被丫鬟攔在了門外。 何未染將香炸小溪魚放在院中,讓李苦兒守在一邊等大黑貓來。自己則與世子告了安,拿著紅傘進了房門。 不多時,方才在里面伺候的丫鬟也出來了,說是何姑娘吩咐的,瞧模樣很是事關重大,不敢不從。 李苦兒焦急地瞪著大黑貓來,她心里十分懷疑,難不成這一盤不過簡單炸制的小魚兒真的能將貓吸引來么? 房內世子妃依舊哀叫連連,除此之外全無聲響,門緊緊閉著,也不知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