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山_分節閱讀_11
門口傳來腳步聲,越走越近,頂上的大電扇呼呼轉著,香山小心避開了,頭也不回地吩咐: “小方,給我遞個扳手?!?/br> 過一陣,有人把扳手遞給他,香山試了試,笑道: “不是這個,再小一些的,看看有沒有?!?/br> 過半天那邊又遞來一個,香山手伸到背后接了,很快檢修完成,從臺面上跳下來。 “怎么,你有事?” 來人是顧汐,他環視四周,然后才把目光移到香山身上: “你很敬業,賺一份錢,做三份工。希望到我那里也是這樣?!?/br> 香山笑笑: “你不需要我做這么多,有太多人給你干活,我只要畫好圖就可以了。這不算困難,我會盡力?!?/br> 顧汐從懷里掏出一支手機,扔給香山: “想聯絡你還得特地過來一趟,這太麻煩,對我來說很不劃算。我現在用得著你,之前的圖還要改,雖然不錯,但是要改到跟公司的理念相一致,估計這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吧?當然事后我會找老師審核,免得再出人命。你知道如果不是蜀中無人,我不會冒這個險?!?/br> 香山把手機放進口袋,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干活。 顧汐顯然對他不置一詞的態度不太滿意,但是這個場合又不能發作。 “今天是小暑?往后只會越來越熱,你也真能待得下去。監獄里是不是比這里更好過一點,起碼不會熱成這樣吧你早幾年出來,還是到處受罪,倒不如老實在里面呆著?!闭f完又頓了頓,他也記得小暑是香山的生日,但是骨子里的恨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你本該坐滿10年牢的,少一天都不行,這是你該償還二叔的?!?/br> 香山把機器擦得锃亮,終于回頭: “你覺得我出來之后比在里面更好過嗎?” 顧汐走后,香山在車間忙活半天,直到中午,工人們都走了,他才回宿舍,給天天準備點吃的,天太熱,自己倒是沒什么胃口,隨意吃了幾口冷飯就躺下休息了。 這個生日過得很糟糕,實際上如果不是顧汐過來,他自己都忘記了。 進監獄之前,每年都是顧汐給他過,后來他在牢里頭,有蕭哥帶著一幫人照顧他,六年里一次生日也沒落下。出來這兩年,香山也算對得起自己,唯獨這一次,比任何一個平常日子還讓他難受。 當然不是為了顧汐,他初入大牢的那些日子,還想過這個人。大概就像天天等著舊主人一樣,一天一天等下來,六年有多少個日夜,足夠一個人死心。 他以前認為顧汐應該相信他,但是沒有。 顧汐相信冷冰冰的證據勝過他,但是香山覺得他在牢里這六年,過得還算快活。 除了跟外面世界隔絕,其他都很好。他在這里沒有被任何人欺負,反而有人照顧他。他在這幾年把身體鍛煉得很好,能做一般男人做不了的重活。僅有的業余時間,他還跟進了不少專業知識,一幫兄弟先出獄了,他就讓人家捎點書進來。再有天賦的人,把專業扔掉好幾年,都要從頭撿起。 香山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可能就是二叔的死,雖然不是他害的,但多少都與他有些瓜葛。顧汐有恨意支撐,他沒有,所以回想起來仍然難受。 晚上剛下班,顧汐就來了短信,讓他到上次的酒店門口等著。 香山說他很累,轉車不方便。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明天再過去。 但是顧汐態度強硬,要他立刻就來。 14、趕工 ... 香山像上次那樣,轉了兩次車,7點過后才匆匆忙忙趕到酒店門口。 因為不是會員,也沒有預約,顧汐只是讓他在外面等著,香山就沒有進去。 他估計顧汐在里面跟人談著生意吃著飯,整整半小時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時候顧汐倒沒有再給他電話。 香山看了時間,猶豫到最后,還是去馬路對面買了方便攜帶的快餐,打算在酒店門口找個僻靜的角落解決掉晚飯。 買好東西出門的時候居然遇到沈斌,兩個人雖然已經分手,實際上也不算交往過,但是因為蕭哥那層關系,不免停下腳步打個招呼。 沈斌問他怎么出現在這里。天太晚了,回郊區的車越來越少。 香山說是公事,處理完了就回去。 兩個人無話可說,沈斌看了一眼他手上拎的東西,似笑非笑道: “什么事這么急,連吃晚飯的時間都沒有?” 香山只是笑笑,并不正面回答。沈斌也算識趣,上次在蕭一鳴家,他已經看出香山是不想再跟他一塊兒了,這時候忽然沒來由的覺得不甘心。但不好再說什么,蕭一鳴那天的態度擺明了是站在香山這邊的,他不能硬來。 點到為止,他跟香山告了別,自己開車走了。 香山回到酒店門口,紙袋里的食物還溫熱,他舒一口氣,打算進餐,身后就響起喇叭聲。 是顧汐,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的,似乎等了一段時間,臉色不太好,只說了“上車”兩個字。 香山拎緊了紙袋,跟他一塊坐在寬敞的車廂里。顧汐吩咐司機: “公司?!?/br> 香山一聽到這話,就知道今天沒法回去了。 公司離郊區更遠,顧汐這時候讓自己跟過去,顯然任務不輕,最后一班公交9點30分,怎么看都是趕不及的。 香山不由后悔自己中午只扒了幾口冷飯,現在胃里直痙攣,一抽一抽地痛。他低頭看了眼手里的紙袋,又望了望車內氣派的布置以及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還是忍住了。 萬一把別人的車弄臟,雖然顧汐應該不至于讓他賠償或者打掃,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先忍一忍。 顧汐從他上車之后就沒再看過去,筆記本電腦平穩地放在雙膝上,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香山把手肘撐在車窗位置,臉上開始冒汗,因為疼痛所以沒法坐直,整個重心都在靠著車窗的半邊身子上。 這樣的動作才維持片刻,香山就覺得已經有半輩子那么漫長,直到司機回過頭來提醒他: “先生,我要搖上車窗,勞駕您把手移開?!?/br> 顧汐反射性地往他這邊望一眼,眼神中似乎略帶鄙夷??赡苡X得香山坐了幾年牢,連見識都變短淺了,上了車居然手足無措。說起來也算新鮮,顧汐這幾年都沒接觸過他這樣的人。 他盯著香山拎紙袋的手又看兩眼,才慢慢轉過頭去。 香山即刻垂下手,車窗迅速搖上,冷氣從四面八方鉆出來,但是一點都不解暑。 他發現紙袋底部漸漸滲出點油漬,想起剛才顧汐看他的眼神,只得勉強坐正了,用手掌托住紙袋。 折騰半天,總算到公司了。香山跟在顧汐后面走,不知道繞了多少路,才走到研究室。 其實今天這個活兒換了誰都可以給香山交代,何平可以,公司的其他高層也行,反正輪不到顧汐親自指點。 香山本以為他把任務布置了就會離開,誰知道他非但沒走,反而力行監督一般,找個地方坐下了。 “你先走吧,我大概知道了,其實就是換個材料,顯示企業的高端。我會先小范圍修改設計圖,預計明天下午就可以給你?!?/br> 顧汐沒動: “我還有別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