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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會有比她更有天賦,更愿意努力的人出現,奪走她本就不算閃耀的光芒。 她轉過一圈,心中有些煩躁。 在辦公室找到郁薇,跟她打過一聲招呼,便準備離開。今天下午還有些時間,她打算去畫材市場轉轉,然后將東西帶去章老的畫室。 顏殊走出場館,天氣不錯,深遠的藍色天空,白色的云如棉花糖,空氣十分清爽。 她先給畫室打了電話,說自己等會過來,再去了畫材市場,打算挑些畫板和顏料。章老愿意讓她使用畫室,當然畫室里的材料都可以使用,但畫板和顏料這種東西,當然還是用自己喜歡的更舒心。 畫室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畫畫,因此顏殊并不急著過去。 在畫材市場逛了很長時間,天都黑盡了,顏殊才趕在市場下班前離開。她不僅買了畫板和筆刷,還挑選了很多喜歡的顏料,為了裝下這些顏料,她還買了兩個畫箱。 提著這些東西上出租車的時候,司機問她:“要準備考試嗎?” B市的藝術聯合考試在即,司機每天從這兒路過,都要載上幾個兩手滿滿的學生。 顏殊搖搖頭:“畢業好幾年了?!?/br> 她當年自然是這樣過來的,正好是宋芷林消失的后幾個月,她還沉浸在難過中,父母已經迅速的幫她安排了郊區的封閉式藝術學校,讓她離開學校去學畫畫。 現在想來,顏殊才明白為什么一向不愿意讓她學畫畫的父母,會在高二的時候忽然想到讓她學畫畫。 那個時候,像郁薇這樣從小學習的人早已經開始準備作品集,打算大學申請國外的藝術學校,顏殊因為錯過了許多年,只能先參加國內的考試了。 說辭是這樣,但更可能的是—— 除了封閉式學校,還有什么地方更能關住顏殊呢? 父母交了一大筆錢,進了學校的精品班,統共只有十個人。 三個老師全天候盯著他們學習,另外還有宿管老師和生活老師,沒有手機和網絡,每周只能給父母打一個電話,加上繁重的學業,顏殊在那半年里,完全沒有機會跑出學校,去找宋芷林。 顏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一些她不愿意去想的問題又從心里浮了出來。她和宋芷林現在這種“朋友”關系,長此以往會變成什么樣呢?顏殊并不認為自己有信心這樣一直維持“朋友”關系,人的本性是貪婪的,她現在只是想要一個笑容,一個溫柔的夜晚,可當她獲得了這些之后呢? 她會不會想要擁有只屬于她的笑容,兩個三個四個甚至無數個夜晚呢?如果她想要,宋芷林愿意給嗎?如果宋芷林愿意給,那她能夠接受嗎? 路燈在人行道上閃耀,顏殊從車窗中看見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嘴唇緊緊抿著,表情很凝重。 她試著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出租車很快開到了畫室,顏殊謝過司機,拉開門下了車。 畫室里燈火通明,顏殊在前臺登記過自己的姓名,推開門走了進去,已經八點了,畫室里還坐著四五個人,面前皆是畫布,正聚精會神的畫畫。 顏殊找了個角落,將自己的東西放好,和那幾個人打了招呼,就準備先回家,等明天再來。 顏殊走出畫室,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她獨自站在畫室的屋檐下,看著寂靜的馬路和深綠色的樹叢,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回家,但在點開打車軟件之前,她先打開了微信。 微信里有朋友們發來的幾條消息,這之中自然沒有宋芷林。 顏殊說不出自己在期待什么,她明明不應該有這種期待,但是她偏偏有那么一點希望看見宋芷林的頭像旁邊亮起一個小紅點。這種想法剛從她的腦海中浮現時,她立即將它否定了。 她將列表向下拉,她和宋芷林的對話框停留在中間的位置,最后一句話是宋芷林發給她的洗衣店取件碼。 她和宋芷林,真的從不聊天。 顏殊把對話框點開,往上翻了一下她們的對話,像是事務聊天一樣,沒什么私人內容。 誰能想到她們在一張床上睡過覺,顏殊的脖頸上還有一個宋芷林留下的標記。 顏殊臉一熱,把對話框關了,然后在微信中滑來滑去,想找個人聊幾句。平時誰都能聊幾句,但今天顏殊卻覺得有些興味索然。 她關上微信,先打了車。 然后再次打開了微信,滑到宋芷林的頭像時,顏殊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似的,又把對話框點開了。 她不知道有什么話想說,可她確實想對宋芷林說點什么,并且,這種想法是迫切而熱烈的,顏殊被熱烈這個詞嚇了一跳,她不希望這個詞出現在跟宋芷林有關的任何事上,但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她盯著對話框,緩慢的cao作著,給宋芷林發了一張照片。 是她下午在園區隨手拍的天空。 對話框上立即閃起了“對方正在輸入…”,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宋芷林的回復。 宋芷林:“你在哪里?” 顏殊給她發了一個定位。 宋芷林:“我來接你?!?/br> 顏殊:“我打車了?!?/br> 宋芷林:“取消掉吧,我來接你?!?/br> 顏殊手比腦子快,還沒回過神,已經將訂單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