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仙_分節閱讀_120
棲逸峰景致不俗,順著山間石徑往下尋去,便見兩側花木掩映,日光被遮成了點點金斑,在地上落下深深淺淺的花蔭。昆諸神識四下掃去,但見滿山寂靜祥和,連枝葉都不怎么拂動,景色優美得有些虛假,唯有兩道落滿斑駁陽光的身影真實地打破沉寂,往他這邊步步走來。 果然是道修! 昆諸一眼就看出了池煦的來歷,更看出了他與樂令不一般的關系。那兩人竟還在說笑,行走時毫不避諱地并肩同行,而他本門弟子盧江倒像個跟班的一樣落后幾步,絲毫不曉得維護幽藏宗的尊嚴。 昆諸立刻端起掌門的架子,雖然臉還是一樣木無表情,看不出動了真氣,陽真神君的威壓卻是毫不吝惜地放了出去,直壓到那外派修士身上。昆諸輕咳一聲,一步踏到他們三人面前,冷冷看著樂令:“師弟,這外派修士是何人?你私自帶人進入幽藏,還與……”離得這么近,他自能聞到那三人身上血腥氣味和濃郁得化不開的腐臭死氣:“還帶他殺了本門弟子?” 樂令卻是在他出現時便一步攔在池煦身前。池煦身上一向溫煦的氣息卻是抖然銳利了起來,從后頭拉住歹令的手,反將他拉到身后,在昆諸的威壓之下站得筆直,淡然說道:“此事并非我與樂師弟挑起,而是有鬼道修士潛入幽藏。前輩必定聽說過前些日子羅浮召集六州佛道門派開法會之事,就是為了這些不知起自何地,卻又無聲無息地潛入各派的鬼修……” 昆諸是來興師問罪的,沒心思聽他這些閑話,只冷哼一聲點出要害:“我師弟是幽藏宗元神長老,比羅浮現任掌教朱陵真君輩份年紀還大,那句‘師弟’是你能叫的嗎?師弟、盧江,你們還不過來,跟在道修后頭成什么樣子!” 樂令正要替他分辯,池煦卻忽然在他的手心里握了一下,安撫住他的情緒,自然地答道:“只要樂師弟還叫我一聲師兄,我就還把他當作師弟。不管之前有什么緣故,我們畢竟是相處多年,就是他另有身份,也不礙著我們的交情。我明白魔道之分,也體諒前輩對我的防備,不過今日那鬼修之事牽扯甚大,請前輩不要只在意我的身份,誤了正事?!?/br> 樂令也點了點頭,在后頭補充:“師兄請和我去一趟六儀峰,看看劉承禎留下的痕跡吧。我運氣不好,老是遇上這種東西,想起來就寒毛直豎,可不能讓他們在幽藏宗肆虐下去?!?/br> 昆諸自也關心方才那無形無質、帶著淡淡陰氣之物,沉吟了一陣,便出手封了他的真炁,將人扔回樂令的洞府,命盧江在外頭好生看管。樂令看他沒有直接下殺手的意思,便以目送情,安撫住池煦,下山后才拉住昆諸說道:“池煦在羅浮身份特殊,我是特地留下他的,以后還有大用。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就是將來修為高了,也必能與我幽藏交好,師兄不必猜忌他?!?/br> 昆諸臉色冷淡,看不出喜怒,實則心里已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敲開,讓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當初幾乎就玄闕半個妾侍,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就算玄闕老祖已飛升數百年,卻又不是死了,怎么能公然地和正道修士拉拉扯扯? 上回秦休的事他還沒問呢!那元嬰在大會上說的話,可是直指他當初曾背著玄闕與外人有染…… 偏偏樂令一點不覺著有什么,把自己要扶持池煦登上掌門之位,拔除秦休在羅浮背后所有勢力,再叫幽藏抓著羅浮做跳板,借著清除鬼修的機會擴張東進之事絮絮說了一路,也不給昆諸一個教訓他的機會。 等到了六儀峰,見到了滿地膿血和衣物、法寶囊,昆諸心里也就放不下這點小事,專心詢問起這些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怎么會化成膿血。 練血魔功的人,除非身體完全燒化,或叫修同樣功法的人占了身體,是絕不會死去的,更不會化成血水。眼下這么多弟子落了這樣蹊蹺的下場,哪怕都不是他心愛看重之人,昆諸心里也有些發涼,對之前池煦所說的鬼修更上心了幾分。 樂令將劉承禎的事簡短截說,又提起自己在羅浮時幾回遇到的鬼修。他對著羅浮的人有許多事不愿說,如今為了自家門派,卻是涓滴隱瞞都沒有,連同東海冰揭羅宮旁那座殘破洞天的事也說了: “那洞天中死氣彌漫,隨處散布陰魄,以我看來,倒是鬼道修士修行的好地方。當初我和湛墨在那里遇到的鬼修修為只在陽神以上,甚或已有合道道君的能為,賠上我一條萬年金龍才徹底除去他?!?/br> 就連女鬼朱紱也是在東海之濱立足,應當和那洞天也有什么關系。正好前些日子羅琛去那里取了死氣和陰魄煉制法寶,說不定看到過其中的景象。昆諸身為掌門,自是要親自處置此事,當即命人叫了上陽子與羅琛兩個親師弟商議。 樂令修為太低,便又被趕回本峰。昆諸此時也分不出心管他守身不守身的事,將此事一并交給盧江,命他另尋洞府看押池煦。 回到棲逸峰后可就輪不到盧江做主,樂令仍舊叫池煦住著自己的洞府,將盧江往從前住著弟子的地方一扔,自管回到小樓向玄闕稟報此事。 玄闕老祖身在峰上,這些事本也都早已收入耳目中,只是更愿意聽樂令在他身邊喁喁傾訴,將他抱到膝上慢慢講。直到樂令將今日之事一件件都說清楚了,他才撫著徒兒的脊背,滿意地笑了笑:“都不是什么大事,你愿意做什么就盡管放手去做。反正師尊在,總不會叫人真傷著你?!?/br> 118 118、第 118 章 ... 劉承禎在幽藏惹起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在下一代弟子中交頗有些威信,就是同輩弟子也有幾個與他關系不錯的,事后查點弟子時才發現,光是死在六儀峰的就有數十人,在自己處所默默死去的更多了兩倍。此人遺毒之廣,險些讓幽藏斷了代。 好在幽藏宗元神以上的修士多,要扶植起弟子來還不算太難。樂令那兩個大浪淘沙留下來的寶貝都還活著,此事也就輪不到他頭疼,由得昆諸在門派上下徹底檢查了一翻。此事牽連太廣,別派也難免得到消息,生出什么想頭。但幽藏死的不過是些修為低的弟子,幾位陽神真君不曾出事,那些人也就沒尋到機會。 如今培養弟子成了幽藏第一要務,池煦回羅浮搶位子的事也就只好再拖一拖??伤Y嬰時已引了太多人側目,若叫人探出身份,這把柄落在羅浮人手里,他也就沒法子再當掌門了。不管怎么說,池煦也不能在他這峰上陽神出殼了再回去,住個幾年,避過天劫的風頭就得離開。 這些都是樂令自己的打算,并沒問過池煦的意見。他安安閑閑地躺在碧游床上,拿玄闕的大腿當枕頭枕著,手里還剝著枇杷,一頭吃一頭說,汁水流得滿手都是,順著手臂滑落下去,在法袍和碧游床上染上點點黃漬。 “過幾年我想帶湛墨回鄉一趟,那時候正好可以把池煦送回去,讓他四處露露臉、留下印跡。等他回到羅浮時,人家都知道他在六州……或是海外也好,游歷尋找機緣,這十幾年在幽藏閉關的事就不容易讓人聯想到了?!?/br> 湛墨也不小了,修行速度又快,他自己還要追尋天道,不可能像當初師尊帶他時一樣手把手教著,還是找個適合的功法道魔雙修,他才能安心閉關修行。這些話他當然不會和湛墨說,不管湛墨前世活了多少歲,這一世沒了記憶,就是真真正正的小孩子,什么事由他這個師父做主就夠了。 不過他這個師父自己也有師父,無論大事小情,總要回稟玄闕老祖一聲。 自從將秦休的事解決了,樂令那點負罪感就都扔到了脖子后頭,又有幾分侍寵而驕,比當初沒犯下大錯時還要肆意。如今和玄闕說話時,就這么隨意地躺在他腿上,嘴里還含著枇杷rou,含含糊糊地,甜膩膩的汁水直染進聲音里。 就是弄得再臟,只消一個法術也能收拾得干干凈凈。他也說完了話,一個枇杷也吃干凈了,把核扔到碟子里,就要施法整理身上身下的污漬。玄闕老祖卻拉過他的手去,將那染滿汁水的纖長手指含進口中,當作瑤池仙果一樣細細品嘗。 食指上傳來溫暖濕潤的觸覺,一下下刷著觸覺最為靈敏的指腹,關節處被牙齒細細咬住,力度不輕不重,感覺卻是十分鮮明。手腕上的汁水凝成一滴水珠,從空中直落到他兩眉間,一種被逼近的緊張感暗暗生起,化作一股熱流涌入心頭。 “師尊,你要吃什么果子,我喂你?”他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側過頭將那點汁水蹭到了玄闕腿上,輕輕抽了一下手。玄闕已吮盡了他指間汁水,順著手背向小臂一路親吻下去,漫不經心地答道:“你自吃你的,我嘗嘗你手上這些也就夠了?!?/br> 他要嘗的豈止是手,順著樂令的小臂,就一路吻了下去。仙衣大袖飄飄,這么伸起手來,衣袖便都落到了肩頭處,露出修長白晰的手臂,沾了果汁的地方自是清甜可口,就是沒有沾到的地方也令人流連忘返。 樂令臉色微微泛紅,卻又留戀手臂上輕輕酥麻的感覺,瞇著眼享受著玄闕老祖的愛撫,又把左手也伸過去,叫他一視同仁。玄闕卻偏偏不依著他的打算而行,將那手拉開,低下頭在他唇間啄了一啄。他躺著吃了半晌果子,嘴角下巴上都是汁水,玄闕便將那些濃稠的果汁卷進口中,舌間在他唇上輕掃,溫柔地哄著他張口。 這樣的姿勢其實有些別扭,樂令便一手撐在玄闕腿上,一手掛在他頸后,抬起身來與他接吻。那一手枇杷汁就蹭到了他后頸上,弄得兩人皮膚上一片粘膩。 玄闕輕笑了一聲,從背后扶住樂令,免得他身子擰得太累,雙唇用力壓了下去,不給他一絲后退的機會。樂令身上已熱得燙手,在這涼爽如春的小樓中,額上仍是冒了一層汗珠,沒能完全咽下的津唾順著唇角流下,在空中凝成一道銀絲。 細細的嗚咽聲在屋內回蕩,玄闕的唇舌更是激烈了幾分,手指靈活地剝開層層仙衣,撫上了樂令胸前光滑的肌膚。樂令輕哼了兩聲,卻不自覺地將胸膛往上送了送,叫玄闕老祖撫摸時再用力一些。 他從小在玄闕膝前長大,這一世的身體還是玄闕親手開拓的,只這樣細微的動作便足以傳遞心意。玄闕從背后托住他,手掌用力在那柔膩溫軟的骨rou上揉捻,緩緩放開樂令的唇舌,順著他的下巴啃咬。 沒有人封堵住嘴唇,樂令的呼吸聲更加清晰,沙啞醉人的聲音也從口中流瀉出來,仿佛一枚小銼銼在玄闕心尖:“師尊,湛墨還在下頭……” 玄闕有些不滿,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回山才幾天就想著往外跑,我好容易親近你一回,又只惦著那只蛟。是不是一會兒還要說山下有弟子,外頭還有師兄弟侄孫之流等著見你,不能陪在師父身邊?” 樂令連連搖頭,瞪著眼看著玄闕,像看見什么新鮮東西似地嘆道:“師尊莫不是吃醋了?”他說出這話,倒有些怕玄闕老祖惱羞成怒,卻又有種隱秘的得意,目光燦爛如電,流露出一點掩飾不及的笑意:“我是說湛墨還在樓下,咱們把房門內外隔絕,免得他聽了動靜又上來打攪吧?” 玄闕愛極了他這樣帶著幾分狡猾的笑意,指尖在他胸前乳珠上輕輕一捻,含笑罵道:“長大了幾歲,就連師父都敢打趣了?叫誰慣的,膽子竟這么大了?” “可不就是師尊慣的?!睒妨畹穆曢g綿綿含在齒間,得意地戲謔了一句,又拉著玄闕的衣襟吻了過去:“我想再閉一陣關。師尊老是這么在下界陪我也不行,我得好好修行,等到飛升之后就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了?!?/br> 想到又要閉關修行,閉關之后還要為了湛墨的事去文舉州,不知以后還要多久才能見到玄闕,他的索求就更強烈了些,仿佛要把將來的歲月都補上。之前是他懵懂,看不破師尊對他的情意,好容易有了今天,又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玄闕卻是若有所思,在他身上輕吻了一陣,慢慢自下而上湊到他耳邊勸道:“你也別只顧閉關,多到外頭尋訪機緣也有好處。你二師兄不就成天在外頭體悟天道,你們四個里也屬他的修為最高,比一味關在洞府里修行的人強得多?!?/br> 樂令自忖這一世凈到處跑路,上一世除了和秦休相好以后那段兒,也是關在洞府里不修行,便覺著這話不是說給他的,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可不是,池煦當日修行進度遠遠落后于我,跑到幽藏經了些事,這就一舉突破到元神中關了。大師兄就是叫這個掌門絆住了,要是早出去尋找機緣,說不定都已經悟破虛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