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仙_分節閱讀_70
樂令正缺個向導,便從法寶囊中取出一塊下品靈石扔到他手里,擺出高階修士的架子,冷然問道:“我想買些靈藥,年份越高越好。此外我不久要出海一趟,若能找到一個識得海上道路的向導更好?!?/br> 劉叢在這坊市中呆了這么多年,從未有人還什么都沒用著他,就先給了一整塊靈石。他摸著那塊剔透明凈、散發著絲絲靈力的靈石,激動得心砰砰直跳動,立刻將其收入囊中,加倍熱情地答道: “有、有,我們這里有家售賣珍稀靈草和石藥的店鋪。店主在羅浮山腳下也有一座店鋪,在這里開店主要是為了收購海外出產的藥草,也兼賣貨物。那些靈草都是從海外來的散修手里現收的,比大店鋪賣的東西也不差?!?/br> 他邊說邊引著樂令往坊市中走,兩下擺著地攤販賣各種靈草和煉器等財料的修士見了他們都會招攬一番,將自己所賣之物夸得如天材地寶一般。 樂令自打上回被池煦帶著買東西,就很少再有機會逛這種坊市。正好身后攤上有人在以物易物,他聽人家講價的癮正好被勾上來,一面走一面支著耳朵細聽,目光也不時落在各個攤子上。 劉叢看出他的心思,便將腳步放慢了些,也介紹起了兩側的攤販和店鋪:“那攤子上賣的靈酒不錯,不僅靈氣濃郁,味道也醇厚清甜……那家成衣店里有羅睺羅蠶絲和云獸毛織成的長袍,不僅保暖,還能辟水火……” 他們邊走邊看,走得并不算快,但這坊市本身就不大,走不多久就到了劉叢所說的店鋪。店中倒不只出售靈草和石藥,還有些制好的成丹,無非是益氣丹、固體丹之類低階丹藥。貨架邊上有兩名散修正在挑選丹藥,一名煉精一層的修士在旁作陪,店內柜臺后還坐著一名練精期圓滿的修士。 樂令這筑基后期,一腳踏入仙術中關的修為,在這整座坊市中也極為少見。柜臺后那名修士見他進門,頓時就坐不住,從后頭繞出來親自接待,問他想要什么。 劉叢因拿了樂令一塊靈石,此時要服務到位,不等他開口便代為答道:“齊大叔,這位前輩要挑一些靈草煉藥,年份越高越好?!庇謱妨钫f:“請前輩在此安心挑選,我這就去找向導,頂多兩刻鐘就能回來,我挑的必定是最好的人,前輩放心就是?!?/br> 樂令點了點頭放他離去,目光已落到了那齊姓修士身上,試探著問道:“我聽說海外的紅焰草質量好,你這里可有上千年份的?” 紅焰草亦是華陽道君交待他買的靈草之一。離三月初二還有一個多月,趁著這工夫正好采買還魂駐魄丹以外的靈藥。紅焰草本就生長在海中,只是近海處的草藥容易采得,少有年份深的,反倒是三島那邊海更深些,采到的紅焰草也多有幾百上千年的,藥力更強。 齊掌柜有些為難地搓了搓手,回到柜后取了一枚玉盒,送到樂令眼前:“前輩,紅焰草雖然不是什么罕見之物,可是上千年份的也不易得。您也不是不知道,深海之下有許多妖修,一般修為高的修士不屑采這種草藥,修為低的也沒本事采那種危險處的……” 他的眼珠轉了轉,小心地看著樂令的臉色,將那枚玉盒打開:“這里有一株五百年的紅焰草,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前輩若覺著可以,我將這草算得便宜些,一千五百塊中品靈石如何?” 差了五百年,藥效怕是要有天壤之別了。這是要用到羅浮掌教身上的,不是他自己拿來煉丹糟踐著玩兒的,豈能隨隨便便就湊合了。 他皺著眉搖了搖頭,正要開口,忽聽到背后有人笑道:“紅焰草是什么稀罕東西,也好意思說這種話來哄人?!?/br> 齊掌柜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樂令順著那道聲音音回過頭去,便看見三名輕裘緩帶、俊美瀟灑,仿若凡間貴族的俊美青年在店外談笑。那三人修為與樂令不過在伯仲之前,卻自有一股萬事萬物皆不入眼的態度,進到店中時,目光也流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 樂令的涵養在羅浮磨得越來越好了,對這些人的嘲諷充耳不聞——這泰半也是因為他看得出,這三人不僅隱藏了真實修為,身上所帶的氣息也不是正經修士氣息,反而隱隱有些妖修的味道。 就是修為再高、瞞得再好,那身妖氣也不是那么容易完全隱去的。這里是東海之濱,這些妖修不是從海里來的,卻還是從哪來的? 若是他們手中的紅焰草,定然比凡人的更好。還有些海底出產的靈草、石藥和材料等,就是華陽道君不要,他自己也要買些留用的。 樂令目光微轉,臉上已帶上了一絲和煦笑意:“三位前輩手中莫非有紅焰草么?若真有此物,我愿出高價購買,或以內陸所產的藥物、材料交換也都可以?!?/br> 那三人當中為首的是一名身著妝金錦緞大氅的青年,外表比另外兩人年長些,五官也更深邃些,給人的感覺倒有幾分與湛墨相似。只是此人態度更溫文,氣質更平易近人,不像清醒時的湛墨那樣有壓迫感。 他的眼神也一樣幽深得讓人看不透,估量什么一般看著樂令:“紅焰草的確不是什么難得的東西。我看你不像是這里的散修,倒像是什么名門大派的弟子作派,手里總該有些好東西。若你能弄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叫人取一株來也并不費力?!?/br> “不知前輩想要什么?”聽得他要提要求,樂令的熱情頓時減了幾分。和妖修打交道總是有風險,不要緊的東西也罷了,要是他要的東西太難得,還是另尋賣家方便。 那人淡淡掃了他一眼:“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若有誠意,隨我們到前頭瑯琊酒樓里談談?!?/br> 樂令掃了一眼玉盒中五百年份的靈草,又想到景虛真人的份量,正欲點頭答應,耳邊卻又傳來一道清雅溫煦的女子聲音:“早聽聞秦道友大名,不想到今日才有機會相見。道友要的東西我也能想法弄來,還望道友不棄,隨我移步到寒舍少敘?!?/br> 67 67、第章 ... 樂令有過交情的女修,也不過是陰陽妙化宗和小山宗那有限幾個,且都是上輩子認識的,這輩子在蓮華宗還結了幾分怨。此時聽到那女子說話,他倒比別人都奇怪,怎么會有人一口叫出了他的姓氏。 靈藥店門大敞著,透過那三名妖修便能看到街上的情形。樂令不由得抬頭看向聲音傳來處,卻見門外停著一乘云轎,前后各有四名女修手執宮燈花籃引路,轎簾被人微微掀起,露出一只青蔥玉手和一點嫣紅的袖子。 一名年少些的妖修嗤笑一聲,正欲說什么,就讓同行伙伴瞪了一眼,將未出口的話都堵了回去。 轎中之人靈氣內斂,看不出修為如何,轎外那幾名女修卻都是筑基期的人物,身上也沒有什么邪氣。這樣的排場不大像正道中人,可也不是他熟識的那幾家魔宗做派,正不知是什么來路。 樂令只怔了這一怔,那女子便已掀開轎簾,從中露出半張清艷如畫的容顏,眉梢眼角微微透出一絲笑意:“秦道友方才自我門前過而不入,莫不是看不起我?我這些年來卻一直記著道友的好處,崇明也時時提起道友當年在清元洞天地宮中的高義……” 她話未說完,樂令心中便似大海翻波,鼓蕩得他在這里幾乎呆不下去。那女子說起過門而不入,他出門后卻是一路貼在云上飛行,不曾路過任何一個門派。唯一險些碰到,卻又避開的修道中人,就是方才在凡人坊市中看到的那片香火愿力的主人。 這女子竟也是鬼道修士……他定了定神,立刻想到了清元洞天中出的事。 難怪宋崇明一定要取到那枚玉俑,原來竟是為了如此佳人。那女子原本也應當是純陰鬼身,但有了那玉俑相助,或是奪舍或是其他法子,現在出現在人前的已該是活生生的色身了。 有了這份情誼,也難怪這女子肯為宋崇明出頭,追到這里來找他的麻煩。樂令瞇起眼看向門外,那女子帶了不少人堵在門外,憑他一人之力卻是擺脫不開——就是擺脫得了,他又不認得路,怎么往蓬萊島參回會元閣的鑒寶大會? 若是回羅浮……有那個宋師弟在前接應,只怕他也上不得山了。 橫豎已叫人堵上了,樂令反而坦然下來,含笑答道:“我早前便聽宋師弟說過,他有位紅顏知己,名諱似乎是上朱下紱,莫非就是道友?” 那女修緩緩步出云轎,體態雍容優美,態度更是親切溫柔:“我與崇明雖未正式合籍,但情義所至,已和道侶無異。秦道友不若先到舍下,讓我好生招待一番,也免教崇明知道后,要埋怨我對他同門道友失禮?!?/br> 她身上靈氣內斂,也沒有高階修士有意無意釋出的威壓,若非轎外那些侍者,恐怕眾人都會覺著她身份平常,只是此地常見的散修而已。 樂令略略側身,不肯與她正面相對,也一樣彬彬有禮地答道:“多謝道友相邀,不過我在這里約了人,不方便隨道友離開。至于宋師弟那里,我與他本就是至親的師兄弟,何嘗有過什么誤會?” 那女子步步生云,向著店內逼來,隨轎的八名女修垂著頭跟在身后,分作兩行將店門攔住。樂令輕嘆一聲,目光在店內一掃,落向西側墻上的瑣窗。 他的目光一轉,朱紱便也隨之看了窗子一眼,淡淡笑道:“秦道友是小心的人。不過日久見人心,道友若能到寒舍住些日子,自然會知道我不是那種邪魔外道……” 她的話音未落,一道云簾便從墻上浮起,將兩側花窗堵住,房中亦黯淡下去,四周只余一片茫茫大海,看不出出路在何方。朱紱腳踏浪花,如若無事地向店內三名妖修點頭致意:“這位秦道友與我未來夫婿是師兄弟,今日我須當好生招待他,三位不論有什么要問的,都請另尋別人吧?!?/br> 那名最年幼的妖修冷笑道:“你在這里展開法寶,連一道門也不留,分明就是想連我們一起留下,哪兒像送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