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耳根子火燒火燎的,顧妝妝的神經突突的猛烈跳動,她轉過身,疾步走到屏風后,甫一站定,那人倒不緊不慢的斜臥在榻上,只著一條中褲,涼快至極。 “哪里來的登徒子,簡直有傷風化!”她強裝鎮定,心想,只要繃住,不能露怯,對著他多吐幾次,那酸臭味沒有誰能抵擋。 忍著,忍一時風平浪靜,想想暗格里的銀票,想想四家生意興隆的飄香館,好日子長著呢。 總比跟在他身邊,勾心斗角來的痛快。 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她抬頭,對上周衍之道貌岸然的那張臉,他將長腿一伸,惆悵道,“如何是好,褲子上也有青竹紋路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周狗:比無恥,我就沒輸過。 睡了睡了,扛不住了,沒打臉,很開森 第56章 056 北風呼嘯了一整日, 夜里卻異常安靜下來。 窗牖外的幾人躡手躡腳的互相看了幾眼,菊小蕊貓著腰從木芙蓉下溜走, 緊接著, 其余三人陸續放緩了腳步, 依次離開。 院中的燈籠暈出淺淺的光暈, 幾人繞出院子后,便如釋重負, 紛紛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低聲交談起來。 “能行吧?” “怎么不行,行軍急迫, 哪能由得了他倆磨磨唧唧,你等著瞧, 明日一早兩人必定和好如初!” “萬一殿下生氣, 處置了我們...” “呵,他高興還來不及,怎會生氣, 你沒瞧著方才他迫不及待的樣子, 到底是憋了半年的人,甚是虎狼!” “妝妝不會吃虧吧, 傷還沒好, 殿下/體格..嘖嘖,方才是不是藥加的多了,那分量能悶倒兩頭豹子...” “半年沒碰女人的人,你還指望什么?多多益善, 這倆人,別別扭扭,可急死人了?!?/br> 說話的是菊小蕊,這主意是她們對頭一碰,立時想出的,后日便要拔營,若是顧妝妝總這么吐下去,身子也就垮了。 且不說是真是假,即便是裝的,那也叫人沒法,心疼的厲害。 她們當了幾年假姨娘,愣是把自己當真了。 周衍之的長腿疊在左膝上,居高臨下的呼吸密密的噴在她的頸項,他手指擦著大腿外側,試探著落在顧妝妝腰間。 指肚輕輕,溫熱的觸感叫他心中燃起一股說不清的急切。 他嗅著她發間的香軟,慢慢低頭,耳邊傳出一聲沒有威脅力的警告,“拿開手?!?/br> 聲音糯糯的,帶了些惱羞成怒的嫌棄。 周衍之笑,手反倒落得更實了些,索性整個人貼在她身后,像所有事情都未發生一般,箍住她的腰,親了親她的小耳朵,“手還疼嗎?” 顧妝妝僵硬著身子,皙白的小臉青紫不定。 受傷的手腕覆在腰間,不著痕跡的勾出小瓶。 “阿寧,你一定記得我是誰,正如我永遠不會忘記,在那些孤寒的日子里,在我心驚膽戰的潛伏前期,是你給了我家的溫暖。 母后去的早,她走以后,所有人都在無形的告訴我,你是大魏的二殿,不能哭,不能膽怯,更不能逃?!?/br> 他輕嘆一聲,手掌摩挲進她的衣裳,不動聲色的挑開中衣的帶子,衣裳從里頭悄然滑落,他勾出,隨即扔到榻上。 去了中衣后,外衣顯得有些硬實,搓在胸口,麻酥酥的,叫她說不出的難受。 她有些渴,余光掃了眼幾案,啞聲道,“我要喝水?!?/br> 周衍之的手一頓,卻并未移動身體,只蹭進去握住她的腰,微一勾手,將杯盞圈到掌心,顧妝妝要接,他卻往后一避。 “說,你是騙我的..” 顧妝妝仰起面來,不解的蹙眉。 周衍之喝了口水,含在嘴中,薄唇沾著水珠,顧妝妝咽了咽嗓子,將腦袋低下后,嚼碎了瓶中的藥,復又抬頭,兩手攀在他的后頸,往前靠去。 嬌軟的身體輕盈如脂,穿梭在她身體的手指暢通無阻,一路滑到胸前。 “我是騙你的...”她順著他的話去說,媚眼如絲,秀挺的鼻梁抵住他的肩胛骨,將細膩的汗蹭在上面,又挪開。 她抬了抬眼皮,牙齒咬住他的rou,舌尖壓在上面,周衍之渾身一顫,手中力度不由得攥的更緊,緊到讓她墊腳輕呼。 “阿寧,是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他痛苦的回話,身下忍得難受,面上青筋透過皮膚,清晰可見。 燒沸的水,蓋子蓋住也壓不下的火氣。 他低嘶一聲,艱難的繼續道,“紫云觀大火,你看我的最后一眼,叫我生了恐懼。為了在南楚行事,我背叛了朋友,搶了他的身份活著。 他如何報復我,我沒話說....” 顧妝妝專注的等待,手掌貼著他的胸口,眉眼悄悄逡巡一圈,周衍之的身子真好,又硬又溫暖。 半年未見,上面添了許多傷疤。 腰腹上的刀傷還在,她想起他說的話,為了給她買糖人,被人捅的,真是叫人汗顏。 “還疼嗎?”顧妝妝的唇親在上面,是臨走時她扎在他胸口的那一刀,淺淺的,沒有傷及動脈。 周衍之的頭抬起來,又猛的低下,喝了口茶,猝然接到顧妝妝唇上,腦中怦然一片暈眩,他的手捧著她的臉,想將所有的水悉數給她。 末了,伸出指肚壓在她被咬破的唇角,惋惜道,“我疼,你也得疼?!?/br> 不要臉。 顧妝妝盡量讓自己不去看他,那雙眼會騙人,nongnong幽幽,此刻正滿含熱烈。 “真的,阿寧..”怕她不信,周衍之將手拿出來,舉在半空比出兩指,信誓旦旦道,“想你的時候,不知有多疼,疼的愈發厲害,便愈發想你.....如此周而復始,我便永遠都忘不了你?!?/br> 說罷,他握住她的手,牽引往下,讓她感受那份真摯。 顧妝妝臉紅的不敢睜眼,小手攥成拳,惡狠狠的擺了一下,周衍之低吸,啞聲道,“對它好一點...” 他將她抱到掌中,壓在榻上。 顧妝妝雙手撐在他胸口,拖延時間。 “我的銀票呢?” 周衍之眸中欲/色更深,吻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浸了濡濕。 “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他說的含糊不清,顧妝妝卻不依不饒,頂著他往外推,熏香氣息濃重起來,夾雜著蘇合香原本的氣味,rou蓯蓉的味道分外凸顯。 “等一下..”顧妝妝被他咬的意識慌亂,不由從旁摸到長頸瓶,握在手中,抄起舉在他腦后。 周衍之哪里聽得到她的話,一面虛虛應承著,一面繼續窩在她胸口。 顧妝妝抱著他的后頸,將唇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對了,忘記同你說一件事?!?/br> 她語氣嚴肅,溫熱褪去,周衍之稍稍抬了抬頭,唇角尚且掛著一絲光亮。 “到底是閱盡千帆,楚帝比你,更合我心...” 笑意從嘴角慢慢滑到腮頰,顧妝妝的左手勾著他的發絲,烏黑的眼睛映著那人慢慢冷凝的面孔,倏然而起的旖旎蕩然無存。 顧妝妝咬著唇,依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右手握瓶猛然用力一擊,那人先是難以置信的蹙了下眉,緊接著,砰的一聲倒在她身上。 頭可真硬,瓶子都碎了。 顧妝妝拍了拍手,將他推到一旁,又當著他的面,將中衣帶子慢條斯理的系好,沒有半分繾綣流連之意。 益州的清晨帶了些許苦寒,松柏上的雪沫過了一夜,變成透亮的冰晶。 檐下的冰錐長短不一,青磚上滴滴答答落了成堆的水,涼風刮過,又以極快的速度冷結成冰。 菊小蕊翻了個身,無意識的去摸床頭的衣裳,院中明晃晃的,是雪折射到窗牖,透進來的銀光。 她穿戴整齊,外面罩了件厚重的夾襖,漱完口后心滿意足的開了房門。 人剛抬頭,忽然就愣在當場。 院中白雪皚皚,天地幾乎同色,梅花樹下站了一人,杏黃的披風隨風微微簌動,兜帽遮住臉頰,她背對著自己,似在悠閑的欣賞青色梅花。 菊小蕊皺著眉頭,下階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后,地面濕滑,她側著身子往前一探,驚呼道,“你怎么起這樣早!” 顧妝妝沖手里托著暖爐,膚白勝雪,烏發似云,插了一只海棠玉簪,素手一指,朝的是夜里宿的房間。 “殿下..他還沒起?”菊小蕊更加詫異,花油抹在發上,又對手搓了搓,“物極必反嗎?累的還是氣的?” 顧妝妝笑,伸手折了一支青梅,不屑道,“大約是又累又氣,一蹶不振了吧?!?/br> 一蹶不振?! 菊小蕊拍著胸口,暗道了聲乖乖,又見她拽著長枝,枝頭的雪晃了晃,啪嗒掉在地上,盈盈日光,襯的她愈發光彩照人。 駐軍沿益州一路往西南奔襲,所占領之地,皆有北魏官員留下整頓治理。 周衍之是主帥,率先占領金陵城,后又以魏帝手書,昭告南楚百姓,貨運錢幣不廢除,照例流通使用,魏帝仁慈,不屠城不傷民,此舉極大安撫了民心,使得紛紛歸附。 金陵城早先便有官員與周衍之暗通,受賄后在魏軍入侵時行便利之事,南楚瓦解,實則外憂內患雙層重壓。 彼時周衍之從金陵通判府中被恭敬送出,通判垂眉哈腰,恨不能親自化作他的戰騎,直到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方才摸了摸額上的汗,轉身回府。 當初不過是臨安城首富,南楚皇商,如今搖身一變,竟成為北魏二皇子,他可收了不少錢財,可該如何是好? 曾賓跟在他身后,駿馬走的慢,似同主人一般心思。 周衍之這幾日瘦了許多,臉上始終陰沉沉的,從益州出發,便一直與顧妝妝形同陌路。 倒不是他不想去,只是顧妝妝每每看見他,都像吃了蒼蠅一般,恨不能將夙夜積食都吐干凈。 無人知道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么,始作俑者菊小蕊更甚,她下的藥,本是男女歡好,怡情風雅的妙物,誰知竟適得其反,兩人翻臉不說,還搞得她一路心神不定。 好容易挨到金陵,她掛了彩,也不惦記傷痛,只巴望顧妝妝能像從前那般,溫言軟語掏心掏肺的待自己,哪怕罵幾句,解解恨,也好過現在面笑心不笑的看她。 正想著,抬頭又見她晃了過來,菊小蕊心梗,想調頭往后避開。 “跑什么?”顧妝妝抱著皮毛溜滑的貓兒,攥了攥它的小耳朵,也不知為何,菊小蕊覺得她是在遏制自己的喉嚨,當下便覺得呼吸困難。 “它餓了?!鳖檴y妝將菊小蕊的不自然收進眼中,纖細的手指覆在貓首,“我想出去?!?/br> 自打入了金陵,四人輪流看守她,雖說不至于坐牢一般,卻是沒什么自由可言。 益州的飄香館易手他人,銀子倒是給她了,也不知是周衍之從私庫出的,還是真的有人承接過去。此間關系顧妝妝弄不清楚,也無暇顧及,眼下她就想出去透透氣,隨軍同行,真的枯燥乏味。 菊小蕊吁了口氣,從腰間扯出幾條小魚干,“殿下吩咐的,伺候好你,還有貓主子,這魚干鮮香可口,它一定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