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你這樣會把我慣壞的?!庇葷i的聲音很低,像是刻意壓抑著某些情緒。 “我樂意?!睂m鶴面色不變,語氣卻自信又狂妄。 滿腔的情緒再也壓制不住,尤漣把臉更加用力地埋進宮鶴胸膛,但還是漏出幾聲嗚咽。 宮鶴攬住尤漣的背,下巴親昵地抵在他腦袋上。 一雙深色的眼眸幾乎彎成月牙,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高,他聽著懷里人不時的抽噎,笑得志滿意得。 從尤燦家回來之后,尤漣明顯感覺宮鶴對自己更好了,原本只是包了他的穿衣,現在是恨不得把飯都一口一口地喂到他嘴里。 甚至今天早上,連洗漱都在他迷迷糊糊的情況下幫他做了。 上課時,還收到了他的消息—— 宮鶴:要不要去一趟家里,把你的東西全部拿到別墅來? 尤漣低頭輸入“不用”,還沒發送,又是幾條消息發了過來—— 宮鶴:算了,全部重買一遍吧。 宮鶴:那些限量版和典藏得花點時間,不過不會很久。 尤漣把輸入的拼音刪掉。 尤漣:好啊[小熊轉圈圈] 宮鶴:[戳一戳] 尤漣:戳什么? 宮鶴:小熊的臉。 尤漣:? 宮鶴:跟你一樣可愛^_^ 有情飲水飽,十八歲的年紀,傲慢又輕狂,對未來充滿不切實際的想象。 不考慮柴米油鹽,也不去想人情冷暖、世事變遷,似乎只要有了愛,就能所向披靡,橫掃一切苦難。 尤漣還沒有告訴尤燦自己最后的選擇,可他的心已經明晃晃地朝著“婚約”傾斜。 只有一絲理智苦苦地拉著他,不允許他就這么不管不顧地跳進愛河。 第三天中午,尤漣又接到了來自尤弋的電話。 當時他正和宮鶴在食堂二樓吃飯,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尤弋”二字,他想也沒想地按下靜音,把手機翻了個面放在桌上。 宮鶴瞥了眼手機:“不接嗎?” 尤漣搖搖頭:“我哥讓我不要接他們的電話?!?/br> 從尤燦家回來的下午,尤弋就打了電話過來,當時他接了,但聽到尤弋若有所指地問他“alpha兒子”這個條件是不是跟他有關時,尤漣說了句不是后立刻掛了電話。 之后尤弋又打來了幾次,尤漣都沒有再接。 尤燦的提出的條件本來就挺突兀,詹雅婕他們不可能想不到其中隱含的意思,所以詢問和試探肯定少不了。 因此那天尤燦就跟他說了—— 沒有徹底做好決定之前,什么都不要跟那邊說,省的說錯話,留下把柄。 “你就這么聽尤燦的話?”宮鶴忽然說。 尤漣手里的筷子一頓:“這醋你都吃?” 他咧唇笑了笑,“尤燦是我哥,我聽他的話有什么關系?他又不會害我?!?/br> 宮鶴又問:“你更信他還是信我?” 尤漣:“……” 尤漣放下碗,好笑道,“下一個問題是不是你們倆掉進河里,我先救誰?” 宮鶴也放下了碗筷:“你既然主動提到這個,那你說說你先救誰?” “……你無不無聊?” 宮鶴搖頭,一本正經道:“我不覺得無聊?!?/br> 尤漣服了:“還能救誰?當然是先救我——” 宮鶴忽然插話:“尤燦有項錚救?!?/br> 尤漣頓住,笑得無奈:“好好好,先救你先救你,滿意了吧?” 尤漣本來想回答尤燦,畢竟尤燦腿傷了,不能游泳,只是他沒想到一個梗而已,宮鶴居然這么較真。 宮鶴點點頭:“滿意了?!?/br> 尤漣:“……”行吧,你滿意就好。 想了想,他又說起了別的,“對了,今天晚上我們分開睡吧?!?/br> 宮鶴猛地抬頭:“為什么?” “你還問我為什么?” 尤漣翻了個白眼,“你知不知道體檢要脫衣服的?我都跟你說了不要再親我了,就算親我也不要弄出痕跡,結果呢?早上醒過來身上又是一堆新印子,你讓我怎么辦?到時候被醫生看到多丟人?” 宮鶴不著痕跡地呼了下氣:“是要脫衣服,但不用脫光?!?/br> “所以?” “所以露在衣服外的地方我都注意著沒有留印子?!?/br> 宮鶴目光直直地看著尤漣,“我不同意晚上分開睡?!?/br> 尤漣被宮鶴面不改色的無恥弄得無話可說。 好一會,他才道:“一起睡也可以,但是你得保證不親我,親哪里都不可以,任何地方——”頓了頓,加重語氣,“都不可以!” 宮鶴微蹙起眉:“你在為難我?!?/br> “不同意就分開睡?!庇葷i語氣決絕。 “我同意?!?/br> 變臉可真快。 尤漣沒忍住地笑了出來。 好在宮鶴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隔天早上起床,尤漣換衣服的時候特地照著鏡子檢查了一遍,露在衣服外的痕跡都沒了,雖然里面還有,但是關系不大,因為這次的體檢只是常規檢查,并不會特別深入。 早上七點,龍外所有高三的學生在醫院聚集。 “這次體檢怎么這么早?以前不都是四五月份才體檢嗎?”傅歡的眉頭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沒舒展過。 肖頌聲道:“我聽三班的人說,好像是劉老師跟侯主任反應去她那兒咨詢的學生越來越多……” “哪個劉老師?” “咨詢室的心理老師啊?!?/br> “想起來了,學生去的多了然后呢?” “然后侯主任就緊張了啊,一緊張就組織了這次的體檢啊?!?/br> 傅歡:“……” 她長嘆了聲氣,“這種情況不該組織心理演講嗎?體檢干嘛?我最怕抽血了!” 抽完血的江伯賀正好聽到了這話,路過傅歡時故意把棉花拿開,舉起手把抽血的針眼湊到傅歡面前。 然后差點被傅歡打個半死。 尤漣在旁邊看得直樂,但輪到他了他就樂不起來了。 ——他也怕抽血。 抽血的針很細,扎進皮下并不疼,他主要是厭惡那種血液從身體中流出去的感覺,不疼不癢但就是讓他心里發慌,頭皮發麻,下意識地排斥和恐懼。 尤漣捋起袖子,伸進窗口下的寬縫。 很快,止血帶在胳膊上扎緊,尤漣頭皮一陣發麻,趕緊扭過頭閉上眼,另一只空著的手緊緊地攥住衣擺。 “好了嗎?” 護士笑了笑:“還沒抽呢?!?/br> 尤漣耳朵一紅,過了十秒又問:“好了嗎?” 護士無奈道:“剛在試管上貼好你的標簽,別急,放輕松?!?/br> 尤漣抿住唇,鼻尖冒出細小的汗珠。 他太過緊張,又閉著眼,看不見的情況下聽力和嗅覺變得格外敏銳,時間也變得格外漫長,他又想問護士好了沒,但這回還沒問出口,鼻尖便聞到一股濃郁又熟悉的信息素氣味。 仿佛剎那間墜入雪中,周圍雪山環抱。 所有的緊張和害怕,都在巍峨壯麗的雪景中消失無蹤,他徜徉其中,不覺得冷,也不覺得害怕,只感到熨帖和舒適。 “同學,抽好了,換下一個?!?/br> 護士的聲音把尤漣從靜謐中拉回嘈雜的現世,他猛然睜開眼,看向站在另一個隊伍里的宮鶴,然而宮鶴并沒有看他,正垂著眼,慢條斯理地扣著手腕上的表。 ——表帶里藏著信息素抑制環。 雖然現在都流行噴信息素阻隔劑,但最有效抑制信息素的手段還是信息素抑制環。 不過對于大部分alpha來說,用信息素阻隔劑完全足夠,但也有一小部分alpha必須用抑制環才行——因為他們的信息素太過強大,阻隔劑完全不夠。 比如宮鶴。 戴上信息素抑制環,他的信息素味道就很淡,聞起來像忍冬花一樣,安靜又素雅;一旦解開抑制環,信息素便鋪天蓋地,霸道又洶涌,能輕而易舉地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混蛋沒少在床上用信息素欺負他,所以尤漣很清楚。 只是沒想到,宮鶴居然會在眾目睽睽下用信息素安撫他。 雖然大家看起來都沒有察覺到。 尤漣按住棉花球,在往外走的時候用肩膀輕蹭了下宮鶴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