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他身材頎長,長相出眾,雖然穿著寬大的校服,但寒風吹過,薄薄的校服貼上里面的棉襖,依舊把獨屬于少年人抽條時的高挑纖細勾勒地淋漓盡致。 他戴著頂棒球棒,跑動時嘴邊呼出一團團白霧。 整個cao場上就他們兩個人。 他看著他,而他卻目不斜視,即使從他身前路過,也沒有給他一個眼神,更沒有說過一句話。 尤漣抿唇,低頭咬了口玉米餅。 玉米餅已經涼透,沒了出鍋時的軟糯,咬上去又冷又硬,像一塊石頭。 十五分鐘后,宮鶴跑完步。 尤漣還坐在cao場邊,手里捏著沒吃完的玉米餅,看起來正在發呆。 宮鶴在他身旁站定,邊解手套邊道:“快上課了?!?/br> 尤漣抬起頭,眼神有些懵:“嗯?” 宮鶴又道:“五點五十了?!闭f完他看向尤漣凌亂的頭發。 尤漣有一頭淺金色的中長發,頭發長到脖子根,發質很軟,摸起來很舒服。平時他總會把前半部分扎起來,今天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扎,被風一吹就亂成了一團。 尤漣后知后覺地看了眼手表:“這么晚了?!?/br> “嗯?!?/br> 尤漣站起身:“我回教室了?!?/br> “頭發?!睂m鶴叫住尤漣。 尤漣一怔:“奧對,你幫我拿著,我理頭發?!闭f著他把手里的牛奶和玉米餅袋子遞給宮鶴。 宮鶴沒接,而是伸手在尤漣的頭上撥了起來。 尤漣呆在原地,頭皮上傳來的微涼撫觸讓他忍不住地縮了下脖子。 宮鶴收回手,神情依舊冷淡:“好了?!?/br> 尤漣愣愣地看著他:“謝謝?!?/br> 宮鶴嗯了聲,抬腳離開cao場。 兩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教室。 見到他們兩個一起進來,整個班非常默契地沉默了一瞬,吃早飯的停了手,正在背書的也忘了背下一句,一瞬間的空白之后,班里才重新恢復了剛才的熱鬧。 尤漣坐回位置沒多久,旁邊的傅歡就湊了過來,她一邊偷瞄宮鶴,一邊壓著聲問:“你跟宮鶴打架了嗎?” “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還做了一晚上夢的尤漣在進入暖烘烘的教室后更困了,也更遲鈍了,過了會他才回道,“沒有啊?!?/br> 傅歡露出一副已經看透的模樣:“是嗎?我不信,你剛才回答的時候停頓了好一會?!?/br> 尤漣道:“真沒有?!?/br> 傅歡擰起眉,打量著尤漣:“那你頭發怎么這么亂?宮鶴的手也是,都紅了,他扯你頭發了?” 沒等尤漣解釋,班主任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唐女士氣勢滿滿地在門上敲了敲,凌厲的目光掃視眾人:“還不開始看書?來了就是吃早飯聊天的?” 尤漣正欲辯解的嘴巴合上,傅歡也縮回了原位。 “還有——” 銳利的目光落在尤漣的腦袋上,“長頭發的都扎起來,學校不允許披頭散發?!?/br> 班里很安靜,落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尤漣打完哈欠,抬起頭就見班主任的目光直直地看著自己。 尤漣精神一振,猛地想起他今天忘記扎頭發了! 以前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頭發扎起來,今天腦子里一直想著那些有的沒的,結果就忘了。 他彎下腰,在桌肚里找發圈。 草了。 他準備了一堆裝o道具,卻獨獨忘了備點扎頭發的發圈! “嘿,這個借你?!?/br> 尤漣循聲望去,是個長了張精致御姐臉的女生,班里的人他還沒認全,所以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女生笑瞇瞇地看著他,蔥白似的手指上勾著一個玫紅色發圈。 “謝謝?!庇葷i伸手接過。 他也顧不上顏色了,拿到發圈后手忙腳亂地把頭發扎了起來,扎完頓時松了口氣。 看著被他扎在頭發上的小草莓,女生又笑了:“你真可愛?!?/br> 作者有話要說: 宮鶴:你再說一遍? 第6章 尤漣隨口道:“謝謝?!?/br> 女生笑著打量尤漣,眼里笑意愈濃。 纖長的手指在發尾打著圈,忽然,她有種被什么盯上的感覺,扭頭去看,恰好對上宮鶴那陰沉漆黑的雙眸。 她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后沖宮鶴挑了下眉,然后才施施然轉過了身。 有唐戀坐鎮,三年一班的精神面貌頓時有了質的飛躍。 朗讀的朗讀,背誦的背誦,之前還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也昂首挺胸,念書的聲音中氣十足。 只有尤漣在補作業。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的狀態有些奇怪,腦子里似乎形成了一張屏蔽外界的膜,任由周圍的讀書聲再響,他也穩得跟一尊佛似的,兩耳不聞身邊事,專心致志寫作業。 連唐戀走到他身旁都沒注意到。 “昨晚沒寫作業?” 尤漣抬起頭,他今天穿了身白色的山羊絨外套,肩上的領子又大又毛茸茸的,襯得他唇紅齒白,臉看起來特別精致。 “是啊唐總?!庇葷i下意識地冒出一句。 唐戀嘴角忍不住地勾了勾,輕咳一聲才重新板起臉。 她道:“現在是早讀課,沒看到別的同學都在讀書嗎?” 尤漣只好把作業收了下去,拿出語文老師要求背的資料開始讀。 可讀書也分動腦子和不動腦子。 動腦子的是一邊讀一邊記,不動腦子的是光讀不記,讀是讀了,但腦子根本不轉,于是越讀越無聊,越讀越想睡覺。 尤漣的神色rou眼可見地變得萎靡。 到底是哪個專家說早晨是腦子最清醒的時候?明明晚上他的腦子才最清醒,熬到凌晨輕輕松松,早上腦子反而跟漿糊無異。 唉,不愧是他。 游離在科學之外的alpha! 在腦子里中二地吼完,回到現實還是得該干嘛干嘛。 早上六點到六點半是晨讀時間,六點半到七點是自由復習時間,然后七點鈴聲響起,全校統一樓下集合跑cao,高一高二的圍著cao場跑,高三的圍著教學樓跑。 既然學校有安排晨跑,那宮鶴大早上一個人跑什么跑? 尤漣側頭去看宮鶴,就見宮鶴還在寫試卷,他伸頭瞄了眼,發現是昨天布置的作業之一。 喲,學神居然也沒寫作業! 從早上到現在宮鶴一直冷冰冰的,對他也是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這讓轉學就是沖著宮鶴來的尤漣有那么點點不是滋味。 就很想sao擾sao擾宮鶴,看他變臉。 “你……”目光忽然在某個地方頓住,尤漣揶揄的話停在了喉嚨口。 他看見宮鶴握著筆的手關節處有明顯的紅腫,絕不是被冷風吹紅的,到像是砸什么東西砸出來的,比如…… 砸在誰的臉上。 當然,砸在桌上也能有這種效果。 就在這時,宮鶴放下筆,他合上試卷,起身向教室外走,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尤漣一眼,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尤漣看著宮鶴的背影:?? 不是,這bking是不是有點裝過頭了?他一個大活人在這,而且剛才還出了點聲,就這樣都沒看見?開什么玩笑? 火噌地就冒了上來。 老子為你付出這么多,你卻對老子又是嘲諷又是無視,媽的渣男! “宮鶴!”尤漣大喊一聲。 宮鶴頓了頓,停住步伐。 他扭頭看向身后,正對上一張怒氣沖沖的臉,沒等他作出反應,整個人就被用力地往旁邊頂了下,右肩重重撞上黑板。 “借過!”尤漣撞開宮鶴后大步往外走。 不光周圍的同學愣了,宮鶴本人也愣了。 他愣完抬眼,目光卻一下被那束綁著草莓發圈的小揪揪吸引—— 尤漣頭發軟,扎起的小揪揪也軟,又扎得匆忙,小揪揪就比平時高了些,此刻正隨著尤漣的步伐一跳一跳的,配著一顆紅色的小草莓,看起來調皮又活潑,跟發怒的本尊反差極大。 宮鶴的喉結滾了滾,覺得心上有束金發在輕輕地撓。 “宮、宮鶴?” 鄭明明戰戰兢兢地看他,“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