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戎似乎在低笑，聲音還是有些沙啞，“阿優，我會注意安全。倒是你，別再外面玩太晚?！?/br>
    “……”慕優真的不想說話了，“嗯?！?/br>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不抱一點希望了。

    驚喜什么的全都見鬼去吧。

    陸戎就是個大豬蹄子?。?！

    然而慕優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么激烈，大豬蹄子都叫出了聲，雖然只是嘀咕，但陸戎還是聽到了。

    陸戎微微蹙眉，但聲音依舊裹挾笑意：“大豬蹄子？你在說什么？”

    說你。

    慕優說，“沒什么，你幻聽了。沒其他事，我掛斷了？”

    “先別……其實還有——”陸戎輕輕咳了一聲，

    “圣誕快樂?！?/br>
    “是不是說得有些晚了？”

    “……挺早的?！蹦絻灣读顺蹲齑?，微微仰起頭，看著遠處的星光。

    嗯，今天還沒過去。

    天上星光，地上燈火。

    明明滅滅，好不熱鬧。

    陸戎像是沒發現慕優的敷衍，神秘兮兮地說：“……我想給你變個魔術?！?/br>
    “變什么魔術，我又看不到?！?/br>
    陸戎失笑，“那你回頭?！?/br>
    慕優面無表情地回頭。

    卻猝然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在此地出現的人?。?！

    慕優幾乎是整個怔愣住了。

    “陸戎……你……你……”慕優實在不敢置信，好一會兒話都說不完整。

    這人是怎么過來的？？？？

    這人也太壞了吧。

    方才一直打擊他，故意不解風情，現在竟然……

    竟然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就是為了看他這副窘態么？

    慕優承認這一刻真的有些感動。

    陸戎前兩天還跟自己說，他這兩天太忙了，忙到每天只能睡三四個時辰，但是即使這種狀態下，陸戎還是想跟慕優通電話，還是不會冷落了慕優。

    雖然慕優對這種堅持一向不以為然。

    但是漸漸也養成了習慣。

    比如今天，陸戎一天沒給他發消息，他就不習慣了。

    幾個月沒見了，兩人從來沒分開這么久。

    慕優以為自己沒什么感覺，可當他真正看到陸戎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一股莫名的酸澀涌出。

    “驚喜么？”

    “一點都不?！蹦絻灪笸?，堅決搖頭。

    陸戎早已將目光鎖在陸戎身上，頎長的腿邁出幾步，一下子將慕優擁進了自己懷里。

    “說謊?！标懭值皖^，點了點他的鼻尖，深邃的目光幾乎望進他的眼睛里：“你的眼快變成兔子眼了?！?/br>
    慕優確實感覺眼睛有些酸澀。

    “你看錯了?！蹦絻炏乱庾R側了側臉，躲開他的目光：“我只是被風沙迷了眼睛?！?/br>
    “好?！标懭中χ?，沒拆穿他，“你說得對，是風大?！?/br>
    慕優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摸了摸臉上。

    陸戎看他微微一愣，揉了揉他的后腦勺，上面綴了幾點銀白：“方才在路上就下雪了?！?/br>
    兩個人一同看向街上。

    點點絨毛似的雪花落了下來，從一開始的零星雪花，到后來的綿綿密密。

    圣誕日，費城初雪來臨。

    一個浪漫的節日。

    陸戎只穿了一件薄衫，套了件長外套，有些單薄。

    方才在暗淡的角落看不清陸戎的臉色，現在走在路上，慕優發現陸戎的臉色有點不正常。

    又見他穿得單薄，便蹙了蹙眉：“冷不冷？”

    “你來之前，該提前告訴我。島城四季如春，溫度不比這里?！?/br>
    “一點都不冷?！标懭值裘?，薄唇淡淡一抿：“還有，提前告訴你，那還算驚喜么？”

    確實是驚喜……

    陸戎才不會告訴他，他有多么迫不及待見到慕優，前兩天把所有該做的事情加班做完，訂了最早的飛機飛過來。

    一方面是為了準備驚喜。

    一方面，是迫切的想念。

    所以他的身體累垮了。

    慕優幾乎瞬間想通。

    慕優更深地皺著眉，摸了摸他的手，眼角微微挑起，眼底卻毫無笑意：“你真的沒問題？你手太涼了?！?/br>
    “再這樣下去，你該發燒了?！?/br>
    “你別多想，我沒那么脆弱?！标懭瞩久?，尷尬地抽了抽手。

    “你是忘記之前自己發燒的樣子了么？”慕優此刻態度有些強硬，仔細看了陸戎一眼，又發現他的臉有些紅，便覆手上去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實是不正常的燙。

    “陸戎，你現在，可能已經發燒了?！?/br>
    “不可能?！标懭址词肿プ∧絻?，似乎要把他牢牢抓住，面無表情：“我今天是來陪你過節的?！?/br>
    “回去?！?/br>
    慕優眉眼疏冷，也不說話，就這樣淡淡盯著陸戎。

    半晌，還是陸戎先敗下陣來。

    “……好，我們回去?！标懭滞蝗挥行┦?，卻順勢握住他的手，“可惜，明明現在氛圍那么好?！碧鞎r地利人和，在這樣一個節日，陸戎想陪慕優一起過節。

    然而陸戎握住慕優手的時候，陸突然覺得慕優身上少了點兒什么。

    手指上空空如也。

    戒指——

    戒指呢？

    ……為什么沒有戴在手上？

    陸戎情緒不好的時候總會擺在臉上。

    比如此刻，他全身的冷淡氣息，便緩緩蔓延開來。

    眼底的淡淡溫柔繾綣早已變成一片黯淡，似乎被烏云奪去了光彩，疲倦的奔波讓他的眼底有些微的血絲，在此刻看起來更是陰郁。

    即使俊美的臉頰勝過身后長街萬千璀璨，但慕優還是感覺到他的模樣有些失落。

    慕優握緊了他的手。

    慕優脫下外套套在他身上，順勢吻了吻陸戎的臉頰，說：“你飛了這么久已經很累了，現在還發燒，你不心疼，我還心疼?！?/br>
    陸戎沒說話也沒反駁。

    慕優不由得想搖頭失笑，怎么這么久沒見，陸戎還是沒長大。

    打了計程車，兩個人很快便回到了公寓。

    回去的時候，陸戎的臉已經紅得不行。

    在慕優的威逼下，陸戎終于量了體溫。

    39c。

    除了臉色微微泛紅，眼底也有些微的水光，慕優將水杯和退燒藥遞給陸戎，坐在一側的沙發上，乍然看到這樣子的陸戎，竟然覺得他極為脆弱。

    慕優看到這樣的陸戎，便也只靜靜不說話。

    若不是他發現了陸戎的不對勁，估計陸戎是沒法回去了。

    這樣的陸戎，固執，偏執，又令人無奈。

    陸戎依言吃藥，吃完之后，情緒還是不太好，他整個人都在沉默，慕優以為他是為自己此刻的生病而失落。

    然后靠在陸戎一側，順勢蹭了蹭他的肩，想驅趕他身上黑暗的角落。

    “你來，是我今年圣誕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蹦絻炗檬止醋∷南掳?，讓他直視自己。

    陸戎的眼底黯淡一片，還有細微的水光與血絲。

    他就以這樣的姿態，直視著慕優，不說話，卻也沒躲開目光。

    就這樣靜靜不說話，陸戎也沒有做什么，但慕優就是察覺到了陸戎似乎有些冷淡。

    窗外的雪還在下。

    窸窸窣窣的雪點綴在窗棱上，柔白的燈光打在人臉上顯得那人分外脆弱、蒼白。

    慕優心一揪。

    不受控制似的，微微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