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欣喜地搖頭晃腦，一根根掰弄著手指，邀請紳士上樓。

    樓上混合著汗味與令人作嘔的煙味，紳士入眼所見，便是一個男人在同妓女拉拉扯扯。

    “哦不，你不能……”男人近乎哀求地說：“你明明答應好的……”

    “但是我有其他客人了?！奔伺p佻地笑著，指尖捏著那枚金幣往男人眼前晃了晃，眼波盈盈流轉:“你說先來后到?不不不，我只遵循價高者得?！?/br>
    “你這個該死的胚婊!”

    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同時咒罵一聲，怒氣沖沖地下樓，走之前狠狠地拿肩膀撞了撞紳士。

    妓女漫不經心看向蹙著眉頭的紳士，調笑道:“嘿，紳士先生，又見面了?！?/br>
    紳士若有所思地挑起嘴角，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她。

    “你似乎提起過，倫敦街頭的開膛手?！?/br>
    紳士忽地靠近妓女，將她抵在了勾欄上。

    “我也叫杰克?！?/br>
    妓女媚眼如絲地望著紳士，她天生是一個擅于表演的感情騙子，她甚至能夠將瞳孔里的情意收放自如。

    她很清楚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時應該做什么，她招架得住。

    妓女輕薄地伸臂欲勾紳士的脖頸，伸到一半兒時卻被他攫住了手腕。她不滿地仰頭瞪他：“先生，我以為你會吻下來?！?/br>
    話音剛落，妓女手腕處又傳來了一陣鉆心的刺痛。

    “你再猜猜看，我到底想做什么？”紳士從容地勾起唇角，輕聲慢笑：“是把你從這里推下去，還是如你所說的吻下來？”

    妓女歪頭看向勾欄下方的風景，燈紅酒綠，人聲鼎沸，直看得她一陣眩暈。

    “我猜你會吻下來?！?/br>
    “不，我打算把你推下去?！?/br>
    他忽地松開她的手腕轉而扶上她的肩，附在妓女耳畔，以最惡劣的語氣開口。

    “那你推下我啊?！?/br>
    妓女漫不經心地笑著，偏頭去親紳士的臉頰。

    然后她就被推下了樓。

    妓女是一個壞透了的妓女，紳士是一個壞透了的紳士。

    紳士從不做成全之事，卻敗倒在妓女倦怠的眉眼間。

    那一別后，紳士常常行走在唐人街紅燈區，他的目光緊盯著一個妓女。

    他看見她懶洋洋地趴在勾欄上曬太陽，偶爾打幾個哈欠。

    煙熏般嫵媚的深色眼影下，勾魂攝魄的眸子里流轉著厭世疲倦，無悲無喜，無波無瀾。

    鬼使神差，他改變了主意。

    他想，若她認為世間疾苦只求一死，或許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