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出了機場,直接打車到看守所。 腦海里沉沉浮浮著那些往事,也恍著外公說的那些不真實的話。 那些腌臜事,是外公告訴她,她才知道的。 原來在陳南楓出事兒的兩個月前就已經提出同姚陶分居。 兩個人年紀沒到沒結婚,只能分居,而原因陳南楓自己嫌丟人,一直不肯說。 還是后來外公急了,逼著他,他才支支吾吾地說出了實情。 發現姚陶不對勁的那天晚上,他照例在所里值班,隊長收到舉報,說是管轄區域發現了男女集體犯罪的窩點。 其實就是掃/黃。 巧的是那天隊長叫上了十來個人,出警前,也順便捎上了他。 隊長喜歡他,覺得這小伙子機靈能干,做事兒也穩,放在身邊當個助力也安心,在這之前還鼓勵他好好升個學歷,就報法學,或者重新參加高考去考個警院,到時候有名額了就把他收編,好好培養。 所以出警的時候,陳南楓正忙里偷閑看書學習,遇到不懂的,正準備問問他那高材生meimei,誰知道就被拎了出去。 那塊區域出了名的亂,緝/毒的兄弟們每年年末指標吃緊了就往那兒蹲點,十有八次都能釣出兩條魚。 隊長說這次規模不大,忙完就收隊,大伙兒正好吃個夜宵去,甚至拍了拍旁邊的他,開玩笑說,就讓小楓請客! 他失笑,說錢都給媳婦兒了,哪兒還請得了客,隊長你別鬧。 隊長嘖笑,說了句什么,他中途走了個神,沒聽清。 警車悄無聲息地開到樓下。 一支隊伍分批次蹲在門口,就等著隊長一聲令下。 陳南楓初生牛犢,這種事兒向來沖在前面,那天也是。 等到隊長揮手施下號令,所有人全都果斷地一腳踹開門,沖著里面大吼了一聲:“警察!都給我下床!蹲在墻角手抱頭!” 陳南楓站在門口吼完以后,明顯感覺到里面那兩個東西驚了一下。 屋里面漆黑一片,手電筒晃進去,正好閃過床上那對激情對壘的男女。 不明的視野里忽然閃過一張熟悉的臉,陳南楓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啪! 燈猝然亮起。 陳南楓終于看清了床上那個女人的樣子。 前一秒還四仰八叉臉色紅潤地承/歡尖叫,這一秒卻狼狽不堪地爬到一邊,慌慌張張地裹上被子捂住了臉。 陳南楓徹底怔在了原地。 世界仿佛在一寸一寸地分崩離析,坍塌、崩潰、瓦解。 身后兩個兄弟沖了上去,將那對男女摁住,大聲呵斥著,逼他們倆穿好衣服,然后被迅速戴上了手銬。 這一幕太過沖擊,陳南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墻角蹲著的那個衣衫凌亂的女人,腳底慢慢升騰起惡寒,那刺痛的感覺直直蔓延進心底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拼命忍住那些嘶吼與咆哮。 驚天駭浪一般翻滾著的情緒,在那一刻被他生生地壓制下來,就連身子都強忍到開始劇烈顫抖。 心中憋著一口即將炸裂而出的怒火,他特別想沖上去將那個男人狠狠一腳踹翻在地,然后指著姚陶大吼:老子對你這么好!你他媽對得起我,對得起你女兒茜茜嗎?!你他媽還是個人嗎???! 可是他沒有。 就連那樣恥辱的時刻,他都還在想,幸好姚陶與他生分,幸好隊里就隊長一個人見過她。 幸好沒人認識她,唾棄她。 隊長瞧清了那個女人的臉后,果然神色大變。 “小楓,你去車里等咱們?!?/br> 隊長趕緊過來,將他護著往外走。 陳南楓遲鈍抬頭,又木然地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他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回了警局后,他坐在審訊室外面,想抽煙,卻手抖到連那根煙都拿不穩。 隊長隔了很久才走出來,寬慰地拍拍他的肩,說他們倆不是,只是正好在窩點附近。 聽到這話他竟然徹底松了一口氣。 想的全是,還好對茜茜今后的影響不算大。 隊長在旁邊頓了頓,終究覺得那句話殘忍,沒能說出口。 姚陶與他不構成夫妻關系,所以這次的事兒,即便記錄在案,對于陳南楓而言也無濟于事。 連起訴出氣的資格都沒有。 陳南楓也明白,不再說話。 垂著頭,兩手搭在膝蓋,身子半傾,一口又一口地抽著煙。 只是抽著抽著,幾顆豆大的眼淚忽然就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 夜靜,仿佛能聽見眼淚砸在地上的破碎聲音。 他伏著身子,肩頭猛烈地顫起來。 那根煙靜靜徐徐地燃燒,懸在半空隨著抽泣而輕輕晃動。 他想起決定同姚陶結婚的那一年,所有人都惋惜他那么好的成績,都在勸他不要退學,不要生孩子,那姑娘是個沒人管的野性子,今后那孩子束縛住的只能是他,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姑娘。 可內心純善的少年,當時還看不透世事無常,不懂如何才能萬全,只覺得這樣做太過無情無恥,更何況他心里也放不下姚陶,于是一狠心,在某天晚上悄悄出了門,翻上姚陶的窗子,鄭重其事地對她說,不然咱倆把這孩子生下來吧,咱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