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會做事兒的人走哪兒都招人喜歡,外公看著孟聿崢的眼神變了又變,最后是兩個人坐下來,孟聿崢陪著外公下了一個下午的圍棋。 圍棋講究兵法套路,歸要一竅不通,只記得嘉林提過一句孟聿崢昔日在國際賽事上套用中國兵法打信息攻防戰,一戰成名,揚名海外。 戰績金光閃閃,只能說明這人是真有點兒城府和本事的。 所以那天下午她看見孟聿崢總是輸多贏少,這怎么看都覺得像是他為了哄外公演的一出絕佳的好戲。 那棋盤里,全是人情世故。 而外公的確是盡了興,也的確是喜歡孟聿崢,到了年夜飯開桌的時候依依不舍地下了棋桌,轉頭又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酒,開了瓶,要與孟聿崢碰杯。 自打外婆走后,除了她回家,還沒見過外公什么時候這么高興過,所以哪怕知道外公身體不好不宜飲酒過甚,歸要卻還是將酒替他斟滿。 能看出外公特喜歡孟聿崢,一口一個“小孟”,語氣絕非是昨晚把人叫上來后的生疏與防備,反倒是親和許多,拿他當了自己人。 不是不知道孟聿崢在拉攏人心這方面本事最大,可她沒想到竟能這么快…… 外公拿的酒是自家泡的藥酒,高濃度二鍋頭打底,醇香濃烈,不能喝酒的人一小杯便能醉倒,同孟聿崢平時喝的洋酒全然不是一個性質。 她擔心外公喝壞身體,控著酒量不敢讓他多沾。 顯然孟聿崢也是這么想,話語推辭之間,大半杯都被他一個人喝了下去。 喝到最后,她漸漸開始擔心起孟聿崢扛不住了,可眼見著兩杯正常大小的玻璃杯見了底,這人依然面不紅氣不喘,酒量深不可測。 今夜望城歡慶,平時不怎么打開的兩江燈光也配合跨江大橋全面開啟,燈光紅透半邊天,窗外夜幕不落,各家濟濟一堂。 歸要還是看不下去了。 在孟聿崢的酒杯再次空了的時候,她忍不住貼過去悄聲對他道:“這酒后勁兒大……” 話沒說完他便偏頭看來,漆黑幽深的眸子撞進她憂慮的眼睛,他看得愣怔了一下,只笑了笑,朝她微微偏頭過去,同樣放低了聲的溫磁音感中,透著一絲淡淡的寬慰:“沒事兒,外公高興?!?/br> 這一來一回,真像是一對在酒桌上配合默契的新婚小夫妻。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看她的眼睛認真得很,歸要神色微動,心臟又開始亂蹦起來。 最后她還是替他斟上了酒,沒倒多少,刻意控制了量。 一雙纖細白皙的手從旁邊無聲伸了過來,孟聿崢低眼,掃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正輕捏著一罐小酒瓶,指節微曲,抬起,又放下。 干凈婉約,如同那姑娘本人一般。 與此前他在酒吧外故意作壞,她替他點上那根煙時看見的,一模一樣。 如果她是他的。 他是說,如果。 在她斟完酒后,他會將酒瓶放置一旁,然后在桌底下悄悄將她的手牽住,緊緊相握。 任何場合,哪怕是有眾多位高權重的席宴,他都愿意這樣去做。 同樣,席宴散后的混亂深夜里,他也會死死扣住這十根纖指,與她抵死纏綿。 歸要。 他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仰頭將那杯酒飲下時,轉眸輕笑,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她清艷的眼角眉梢。 ——他要定她了。 第20章 那晚歸要沒敢讓外公喝太多。 像個小管家,冷著臉舉著那瓶空了的小酒瓶騙外公沒了,再喝就過量了。 但其實心里最清楚,那里頭大半都是孟聿崢喝的。 外公不是個貪杯的人,后來酒足困乏,她扶著外公歇下,都說喝了酒最好睡覺,外公躺下后沒多久便睡熟了過去。 歸要從門外往里望,外公呼吸起伏平坦安穩,微微響著鼾。 客廳電視還在播放聯歡晚會,高亢喜慶的背景音就著某位當紅歌星的唱腔,余音繚繞在空蕩蕩的屋子里。 她輕手關上門,孟聿崢就斜斜倚在一旁的墻上,頭也輕磕在墻,閉著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緒,等到她上前詢問的時候,他才緩緩睜開眼,清淺地笑看著她,瞳孔還有焦距,但到底還是喝了那么多烈酒,再清醒也是醺醉的。 可是喝那么多,竟然還能保持住清醒。 孟聿崢開口的時候聲音有點低啞,低到僅此二人回味:“想出去玩會兒么?” “去哪兒?” “隨便哪兒都成,”他頓了頓,又笑說,“你陪陪我?!?/br> 歸要敏銳地捕捉到他尾音里難得的柔軟,心便再也硬不起來。 她答應了他。 晚上十一點的除夕夜,街道上卻并不冷清,臨街馬路邊有許多在放煙花的人,孩子手里拿著小煙花棒,驚喜尖叫著喊爸爸mama。 冷風刮過,歸要微微哆嗦,收回眼。 出門的時候忘記帶圍巾,寒風灌進領子里,透人骨頭地冰涼。 她拉上帽子,外圈毛領茸茸,圍得整張臉都小了一圈。 孟聿崢偏頭去看她時,姑娘露出一雙亮晶澄澈的眼睛,模樣乖巧溫靜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