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么一說,在場人哀聲連天,說京大這輩子是夠不上了。 籃球被拍在地上,咚咚幾聲響后,傳來他一聲笑,對著那群男生意味深長道:“都是普通人,一個鼻子兩只眼,有什么夠不上的?最多是沒那執念,一旦有了執念,是一定要想辦法得到才能放下的?!?/br>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 而隱在樹后背單詞的歸要,將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全聽進了耳里。 那時候她經歷了什么呢? 母親在她初二那年抑郁發作,割腕自殺,死在家中。父母離婚,外婆多病,她便只能暫且寄養在二姨家中。 二姨這種上一輩的人覺得抑郁癥是精神病,嫌丟人,從不與她講這些事,是后來表哥說漏了嘴,她才知道原來曾經上門調查的警察提過,母親抗拒心理危機干預,這是導致她的抑郁癥以及加重的主要原因。 心理干預。 這個陌生的名詞是頭一次出現在她年少單一的世界,從那以后,巨大的遺憾仿佛就在心里蒙上一層魔障——總覺得是因為沒有它,她才會失去母親,才會被迫寄居二姨家受夠冷待。 那就京大吧。 孟聿崢說的,一定沒錯。而她雖萬難亦向往。 就像他話里的意思那樣,都是普通人,憑什么別人能上,她不能? 所以說不清孟聿崢在她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那段灰暗的并不愿回首的日子里,他的確冥冥之中點亮指引過她,她也的確是從他身上汲取力量,一步一步地朝他與目標靠近,而那一點點進步的欣喜與成就感支撐著她走過多少難捱的寂夜苦冬。 哪怕是最后失敗了,她也相信自己不會后悔。 她在這個過程里已經學到得到了很多。 思緒忽然被迎面走過的人打斷。 她眼前一花,聞到一陣濃烈的香水味。 有兩個美女專程來搭訕。 個個長發大波浪,超短裙長度正好包裹住臀部,長腿直溜溜的,細如筷子。目標也很明確,和張銘陽一眾人熟稔地打過招呼后,直奔著最角落而去。 她們叫他小孟總,問他最近怎么沒來?叫人怪想的。 孟聿崢想躲躲不開,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懶散一笑:“jiejie們嘴真厲害,可饒了我吧,我以前也不常來,別到時候害我人面前說不清理兒?!?/br> “喲,孟老板這出了名的俏和尚,要跟誰說理去呀?” 最俏麗的那個聽了這話也笑得格外風情萬種,長腿往他跟前一擠,媚眼如絲,紅唇翕動,像是故意勾著人。 美女聲音很小,歸要沒聽清。 孟聿崢似乎也沒聽清,微微偏頭,對上那位美女的眼睛。 俊男美女在昏朦酒吧里,男生眼眸漆黑沒什么波動,女人卻妖嬈嫵媚,手腕輕搭在他肩上,調情的意味已經相當明顯。 就是不知道說的什么挑/逗的內容,歸要看見臨近的幾個男生都流里流氣地笑起來。 其中一個還抑揚頓挫地玩笑道:“要不還是jiejie見多識廣會玩呢?”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血氣方剛,可反觀孟聿崢,笑不抵眼的神色里卻多了點應酬的意思。 舞池涌來浪潮般的尖叫歡呼,處處都是勾搭與曖昧,男女眼中拉絲暗含情愫——說實話,都無聊得緊。 她從不愛來這里,也知道這次會是自己最后一次來這里。 而與她不一樣,孟聿崢這樣樂此不疲地追尋挑戰與刺激的人,身側其實很配豐滿高挑大紅唇的濃顏妖精——就像《阿飛正傳》里劉嘉玲演的那個舞女咪咪,可以穿著小裙子在空曠樓道里就著磁帶的復古唱腔扭得俏皮風情,一個回首眨眼勾去男人大半心魂。 就像那個jiejie。 這些事情想多了免不得又要庸人自擾,她閉眼,醒了個神,放下游戲牌。 干脆尋了空隙,與身邊的張銘陽等人干了最后一杯,仰頭喝下后站起身來,道了別,打算走人。 冉冉喝不動了,也跟著她一起開溜,醉醺醺地賴在她肩上不肯再搭理那堆勸留的王八蛋,嚷著你姑奶奶再不睡覺都他媽快駕崩了。 她哭笑不得。 這間酒吧在繁鬧街區,出了酒吧外面各色人駐足在門口,車來車往,沒一輛空車,她叫的網約車也在排隊中。 京城十二月夜里已經冷得冰天雪地,寒風刮過來,吹得人清醒幾分,冉冉喝了酒身體正熱,搭著她,叫了一聲寶貝兒。 她低頭看著手機,回了一聲嗯。 冉冉說話大舌頭,卻還是能聽清:“剛剛孟聿崢那眼珠子都快長你身上去了,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冉冉聲音有點大,她慌了一下:“你別胡說?!?/br> 冉冉卻兩眼一翻,切了一聲:“我哪兒胡說了,我又不瞎?!?/br> 剛倆人對決的時候歸要一心游戲,可不代表人家也專注輸贏。冉冉可是全程沒眨過眼,看出孟聿崢耍賴玩心眼,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歸要,弄得這份無賴反倒生出點別的意思來。 譬如,也不是替男生那邊掙什么面子。 丫就是沖她來的。 可孟聿崢不是喜歡樊小雨么? 還是說樊小雨正追著呢,還沒到手就四處散輿論,以為這樣能逼人就范? 后者好像也能說通。 那她們家要要,身體這么纖瘦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