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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兇完我們大媽又會很難受。 我大媽的脾氣是在舒奶奶她們住進村里以后才慢慢改過來的,盡管有時候依然會嚇唬我們,但我們已經不怕她了。 相反我的小媽就很會跟小孩子溝通,她知道怎么去引導小孩。 我小媽曾經偷偷拉著我和俞冬說要多寵著點大媽。家里她最大。 我問為什么,小媽說,大媽很累,她有一顆脆弱又敏感的心,要是我和簡秋不聽話,大媽的心就會很疼很疼。 我不知道很疼很疼是多疼,應該要比蜜蜂蟄了耳朵還要疼吧。 我小的時候長的比簡秋慢,他會說話了而我只會‘啾啾’叫,他會跑了我才會走。明明是一起出生的,我的個頭卻要比簡秋小上很多,mama們都擔心我會死掉。 好在我只是長的慢了一點。 我不太會表達我的情緒,也不怎么活潑,搞的我的幼年期是在mama們的擔憂下度過的。 她們總是把我和簡秋當成正常的小孩來看,生怕我們生病了或者餓著了。我不知道我和簡秋出生的時候,我mama是下了怎樣的決心才沒有拋棄我們。 畢竟平安就是個例子。 我吃完第一碗生日面之后的春天,小寶拉著大寶過來跟我大媽學習怎么培育秧苗和種土豆紅薯一類的東西。 有時候我mama忙的時候小寶就去找舒奶奶,舒奶奶懂的東西比我大媽還多。 在我們家懂的最多的是大媽,最兇的也是她,最幼稚的也是我大媽。 而我小媽是個特別溫柔的人,會做很多好吃的糕點,有時候從敖江市里上完課,我和簡秋都會想辦法弄點牛奶什么的回去,讓小媽做好吃的。 我不想去上課,雖然那里有很多跟我們差不多大的變異小孩,但是老師會布置作業,只要一想到那些作業我就很不開心。 我的作業都是簡秋寫的,我答應他等到秋天幫他摘一大簍子的板栗送給齊爺爺,其實他不說我也會送給齊爺爺板栗的。誰讓齊爺爺夏天的時候送了兩個西瓜給我們呢。 我吃第三碗生日面的時候,陸依干媽一家來我們家做客。 我大媽臉色很臭,因為陸依干媽一來就緊握著我小媽的手不放,一直黏著我小媽讓她帶著參觀我們居住的村莊。 我站在旁邊覺得我大媽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偶爾我還能聽見她磨牙的聲音。 簡秋不想跟妞妞玩,他一直都喜歡跟平安湊在一起。這可能跟我們在收完稻子的田里那次摘八月瓜有關。 那時候雖然平安和舒奶奶住進村里很久了,但是我的兩個mama怕我們受到傷害也怕嚇到他們,就不讓我們去找平安玩。 但是村里除了簡秋就是一群笨狗,沒有小伙伴跟我們一起玩,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小伙伴,我和簡秋絞盡腦汁都想跟新朋友說說話。 后來因為摘八月瓜,我們三個慢慢玩在了一起。 在聽到平安說他有時候會爬起來看他奶奶是不是還活著的時候,我和簡秋都嚇壞了,生怕mama一睡就不醒了。 那時候死亡在我們腦海里也只是一個詞語而已,并不能想到具體的事物。 可是有一天簡秋慌慌張張跑過來抱著我說:“俞冬,河源市里睡在地里的那個小孩是不是死了?”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死亡就是睡著了但是會做一個永遠也醒不來的夢。 mama們的解釋讓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可是簡秋就不一樣了,他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有一次我們幾個玩累了,躺在草叢里,我看見簡秋會偷偷爬起來摸平安的鼻子,然后又看看我。 我怕他覺得我沒有呼吸了,故意加重了呼吸的聲音,他聽見了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來。 平安開始掉鱗片的時候我和簡秋都認為他生病了,需要吃藥。 可是一直找不到把藥給平安吃的機會,因為舒奶奶那時候真的好兇。 后來舒奶奶掉進河溝里我mama救了她,還守了發燒的舒奶奶一天。 我看見簡秋把平安撲在地上,然后拿手硬掰開平安的嘴巴強行把藥給塞進去。 他怕平安會死。 簡秋也怕我會死掉,他從小就怕。 我們走路還不穩的時候mama們為了方便照看,把我和簡秋挨著放在床上,他連身都不敢翻,怕壓著我。 那時候雖小,但是記的事卻很清楚。 我有一段時間見不得開的繁茂鮮艷的花朵,看見了就一定要摘下來,不摘下來我心里就跟貓抓一樣難受。 我把花摘下來以后并不會像我小媽那樣找個玻璃瓶子裝上水以后,把花插進去養幾天。 我會把摘到手的花立馬撕碎或者放進嘴里咬碎,我也不知道我這種怪癖從哪學來的。 好看的花都長在荊棘叢里,那時候只要我看上了哪一朵花,簡秋都會想方法幫我摘過來送給我。 有一次洗澡的時候我大媽看見簡秋身上被刺劃傷的紅印一直在說他,好幾次我都看見簡秋嘴巴動了動想解釋的,可他看了我一眼以后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后來我問他為什么,他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說:“我怕大媽知道了會笑我,就不準我去鉆刺叢了,那樣我就不能給你摘好看的花了?!?/br> 看吧,我就說簡秋是個傻子吧。 摘花這個習慣沒過多久就被我大媽給糾正過來了,因為簡秋亂吃東西讓蝎子咬到了嘴巴,她怕我們會被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