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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匆匆定婚,交換庚帖后,前太史令匆匆算過便了事,如今新平公主要成親,太史令為走規制,算起兩人的八字。 不算便好,一算便是相克之象。 言罷,朝臣紛紛看向陸相,她眼睛望向御座的皇帝,因她位前,朝臣也看不出她的神色,只聽她道:“測算一事,前太史令便已算過,如今又說不合,難不成將前太史令從棺木里拉出來,再與你辯駁?” 她不道誰錯,也不道誰對,只說兩人辯一辯。 與一死人辯駁,只怕要去陰曹地府,太史令慣來膽子不大,一聽這話,噗通一聲就跪下來了,喊道:“陛下,臣只是按照測出的結果來說,并無其他不軌之意?!?/br> “太史令哭甚,我也只說讓你去和前太史令辯駁,又非說你不準?!标懮P眼視前方,就當未曾看見太史令痛哭。 其他朝臣都不知發生什么事,只覺太史令是在找陸相的麻煩。陸相的親事數年前就定了,此時來說不妥,是不是晚了些。 他們面面相覷,不敢抬首去看前方。 楚帝被太史令這么一哭,心生厭惡,道:“好端端的哭甚,你如何測的,且細細說來一遍?!?/br> 經過這么一鬧,吳江的事也被丟到一旁,陸相一黨提心吊膽,待太史令吞吞吐吐地說完后,竟不知怎么反駁。 太子在旁眸色通紅,阿姐都已答應要嫁,這些人竟搬出這么拙劣的理由來阻止,他呵斥道:“你是何用意,新平公主即將成親,禮部連好日子都算出來,此時再說這些難不保你別有用心?!?/br> 楚帝沉默不說話,臉色極是難看,不知他的態度。 太子自然站在自己長姐這一頭,過了許久也沒有辯駁出什么,太史令學識淵博,大話小話說了一大通,誰人懂得那些。 就連陸相在說過第一句后就停了下來,這本不是大事,不過是一公主出降,并非關乎國運,太史令將之搬到章華臺來說,明顯就是想將事情鬧大。 能在章華臺里頭說話的人都不是酒囊飯袋,太史令敢當眾提起,明擺著后面是有人的,就看楚帝能不能拎得清。 散朝后,太子留下,說了一籮筐解釋的話,楚帝嗯都不嗯一聲,氣得他渾身發抖。阿姐給他擋劍,傷都還未曾好,他連話都不說一句,父女情分薄如紙片,真讓人寒心。 他心中一寒心,就顧不得往日儀態,命人備車去公主府。 楚染剛好回來,身上一身汗,讓人擦洗換了藥,見太子匆匆而來,不覺怪道:“何事這般慌張,失了你太子儀態,小心陛下訓你?!?/br> 她說著玩笑話,就拉著太子在一旁坐下,不敢給太子喝冰盞,就讓人備了份溫茶,見他臉色實在是不好,就說著趣事逗他。 “我本想送些禮給陸相,在街上看了一遭,竟看不中一物,你可知送些什么好?” 太子替她委屈,壓低了聲道:“阿姐,只怕你與陸相的親事成不了?!?/br> “哦,為何?”楚染抬首,淡淡掃他一眼,明白他愁眉苦臉之色,只怕有人從中間作鬼了。 太子年少,遇到楚染之事不免有些心浮氣躁,說完后見阿姐眸色淡然,并未在意,心中就好過了些,就將朝堂上的事說過一通。 楚染并非詫異,反道:“陸相如何說?” “一言未發?!碧拥?。 “那就不用管,對了,我聽說你宮里有盒子寶貝,且送給我,如何?”楚染平靜,腦海里想的便只有送陸相寶貝。 太子急道:“阿姐,你怎地不急,莫不是還是想要退婚?” “陸相有辦法,你莫急,不過你面上可裝作急一急,回宮后將你那一盒子金剛石給我?!背緲返?。 太子本是滿心急躁,阿姐竟是不急,他嘆氣,想了會兒,覺得哪里不對:“你怎知我有金剛石?” “前些時日里你生辰,陛下賞賜你的,你莫當我是傻子,快些送來,一顆不許少?!背敬疗扑屈c小心思,瞞著她想送給那個小司寢。 太子面上一陣為難,秀氣的眉眼也蹙起,“阿姐,你要那么多做什么,給你一半就成了?!?/br> “不行,就要一盒,你給小司寢用,也不怕給她帶來麻煩?!背镜?,見太子不解,又好意解釋:“司寢本是宮人,用太好的東西,會讓人嫉妒,宮內還有皇后,你莫要隨心而來?!?/br> 太子頷首,他非計較小事之人,道:“我回宮就給阿姐送來?!?/br> 黃昏前的時候,東宮內侍捧著填漆盒子,里面是艷晶晶的金剛石,有大有小,大的和龍眼差不多大,都是少見的寶物,難怪太子舍不得。 她隨手抓起一顆的時候,突然新陽跳了過來,驚嘆道:“阿姐這是哪里來的石頭?!?/br> “撿來的,你玩得可好?”楚染將石頭放進去,盒子一蓋,上好鎖。新陽眼巴巴地看了半天,什么都沒看到,悻悻道:“我想買些胭脂,遇到霍茯,她要送我些,我沒要?!?/br> 她雖位卑,卻也有自己的驕傲。 “霍家的人眼底,你休要搭理她,對了,霍茯家的姑娘多大了?”楚染想起霍茯白日里的嫵媚一笑,郡主都可改為公主,那么霍家嫡出姑娘這般優秀,只怕更加適合。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顎,新陽想了想,道:“好似十六?!?/br> “十六還不定親,約莫等著恒王兄?!背纠淅湟恍?,抱著填漆盒子就要趕新陽走,這個時候,陸相當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