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待她打馬走近后,車內女子便已出聲:“殿下可曾想過,這些商戶為何不開門,是何人給了他們膽子,殿下的兵若是沖了進去,明日朝堂上就會有人彈劾殿下利用職權欺壓百姓,到時您賑災無功,還會有過?!?/br> 楚染心中何嘗不知這些,將未知的恐懼付之牙關,狠狠地咬了一口,道:“陸相有何高見?” 她與陸蒔鮮少見面,但聲音還是可以聽出來的,先不管陸蒔為何過來,解決眼前難局才是最重要的。 “拿銀子去買糧買藥材?!标懮P的聲音隔著雨簾傳至楚染的耳中,她緊緊握著手中的韁繩,春雨凍得她唇角發紫,冷意也擋不住對眼前難題的絕望,“哪里來的銀子?!?/br> “自然是朝堂的銀子,殿下為太子,代表的是朝廷,您便最好的招牌,白紙黑字的欠條,您會寫嗎?”陸蒔聲音極為清冷,這聲音讓人想起了寒潭水,比此時打在人身上的雨水還要冷。 楚染勒住韁繩的身子不動了,眸中泛著寒冷的光,“如果陛下不認賬怎么辦?” 陸蒔隔著雨水卻道:“白紙黑字由不得他不認,再者是他派的人還未曾過來,是他疏忽,到時您爭一爭,陛下失了顏面就不會不認?!?/br> 風刮得很大,雨水亂拍在車壁上,如同風沙般颯颯瞇人眼,楚染坐于馬上,身子幾乎濕透了,衣裳幾乎貼在了她的身上,將她全身上下的線條都顯露無疑。 不少人在擔心太子殿下這副病弱之軀能否撐得下去。 風幾乎刮亂她的發絲,貼在皎月般的臉頰上,臉上特意敷的脂粉早就被雨水沖洗了,露出本來粉紅的臉色。 楚染幾乎想而未想就同意下來,與陸蒔行了一禮道:“多謝陸相提醒,到時望您周旋一二?!?/br> 她欲策馬離開,車廂內的陸蒔喚住了她:“臣必盡力而為,只是新平公主寫信給臣,嫌棄臣腿腳有疾,要解除婚約,殿下可知?” 楚染瘦弱的身體被風吹的險些刮下馬去,她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深吸一口冷氣,道:“阿姐行事有度,或許陸相與她確實不合適?!?/br> “哪里不合適?”陸蒔的聲音依舊冷得讓人不舒服。 楚染吩咐人去繼續去敲門,自己與陸蒔繼續周旋,道:“陸相若娶我阿姐便等于扶持孤,陛下那里也會不喜,于您的前程也會有誤,倒不如解除婚約,您二人也各自歡喜?!?/br> 陸蒔冷冷道:“各自歡喜?莫不是新平公主自己有了歡喜之人,嫌棄臣老邁?” 當年定婚之時,陸蒔都已十四歲,初入朝堂;而楚染不過五六歲罷了,兩人相差八歲。這些年來,陸蒔潔身自好,一直等著楚染及笄。 女子容貌比不得男子,年老色衰也是不久的事,陸蒔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為過。 而主動要退婚的新平公主卻沒有這種想法,她只不過覺得自己與胞弟會拖累人家罷了,如今聽了陸相的懷疑,她頗覺得自己并不仁慈,讓人家等了十年,卻又嫌棄人家年齡大了而踢開人家。 如何看都是負心的女子。 楚染心中想的都是決堤一事,被陸蒔這般一問,頓時覺得頭疼,只是她現在的身份是自己的胞弟太子殿下,不好直接說話,便道:“約莫我阿姐不喜歡你罷了,陸相莫要強求?!?/br> “這是先王后定下的婚事,是新平公主胡攪蠻纏要退婚,臣也不知臣做錯了何事?!标懮P的聲音依舊波瀾不起。 楚染整個身子都濕透了,從陸蒔這個角度看過去,雨中的佳人纖麗窈窕,然從頭至尾,陸蒔都不曾挑開窗簾去看一眼。 “陸相之意,孤必轉達給阿姐,不知您的腿疾可好?”楚染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汗水,打馬往馬車那里走近。 雨水實在太大,她走近也看不到陸蒔的模樣,側身去看了一眼后就放棄。 陸蒔回道:“臣腿腳無礙,煩請太子殿下轉告新平公主,臣不退婚?!彼龑⑻拥钕滤淖忠У煤苤?。 楚染隔著雨聲好像感受到了話中咬牙切齒的滋味,她無暇去管這些,吩咐一隊兵護送陸相回去。 吩咐完她便打馬去了其他街坊之間的藥鋪,她讓人持續敲門,敲上一日總得開了,再不濟讓人圍住這個郡縣。沒有糧食與藥材,便不算賑災。 霍老壓著糧食不放,待她回去后定去告一狀。 與陸蒔分離后,耳畔似是還縈繞著她的聲音,都道丞相陸蒔清冷如水,她卻不覺得,那應該算只狐貍,精明如斯。 吩咐好這里的事情,楚染領著人立刻打馬回帳篷,雨水太大,濕衣服貼在身上渾身難受,再這么下去,她極是害怕身份會暴露。 萬幸過來的是她,不然以阿弟的身子過來,只怕真的就會在此喪命了。 帳篷里到處都是人,她下馬奔回自己的帳篷,一掀開門簾,就看到男人精壯的身體,往下幾乎是赤身裸.體。 她忙捂著自己的眼睛:“你們在做什么,像什么樣子?” 外面那么冷,很多將軍都會找地方烤火,蕭明是跟著太子一路過來隨侍左右的,他見太子不在就借用地方烤個火,誰知人突然就回來了。 “太子不用害怕,屬下這就穿上,都是男人,您不用介意,這就穿、這就穿?!笔捗魇莻€大老粗,跟著楚染半月都不知她不是太子。 太子羸弱,楚國人都是知曉的,有了這等屏障后,楚染假扮竟沒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