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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自流此時則是坐在太師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茍宿。茍宿抬頭便看到江自流微笑著的面孔,往下一看,便看到了他官服上的紋理,那猙獰著的判官,好似鮮活了過來。 茍宿更是恐懼了幾分,也還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從地上爬了起來,怒氣沖沖地說道:“江自流,你這是何意?!” 江自流依舊是坐著,雖然抬頭看著茍宿,氣勢卻絲毫沒有被壓下,“茍大人,別來無恙?!?/br> 茍宿慌亂異常,雖然知道自己估計要完了,可還是做出生氣的模樣,冷哼一聲,作勢要走,卻被大胡子一把攔了下來。 江自流看著趴在地上鮮血淋漓,只有一口氣吊著的高云鶴,低沉的聲音在刑房中響起,如同催命一般,“茍大人是要像他這般才招,還是痛快一點呢?” 茍宿便是身形一頓,回頭一看地上的高云鶴。高云鶴聽到了聲音,勉強抬了抬眼皮,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江自流悠然地從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張紙,說道:“這是他招供出來的,排在首位的,可是茍大人,茍大人要不要過目一下?” 茍宿強裝鎮定,一把搶過紙來,手卻在微微顫抖。上面清楚地提到了曾給自己送了孝敬,底下還有高云鶴畫押認罪的指印。 茍宿呼吸急促,一把把手里的紙丟了,“一派胡言!這分明就是他冤枉我!” “看來茍大人是不認罪了?!苯粤骶従徴酒饋?,他比茍宿要略高一些,站在他跟前,更像是一座大山壓迫而來,“陛下讓我全權負責這件事,我有權對你行刑,茍大人這是想要嘗試一下嗎?” 江自流說罷便往一旁走去,像是在自家院子那般給來客介紹,“茍大人不妨看一眼,這是我新發明的刑具,叫千瘡百孔。里面全都是針,只要站進去,就會被針扎,高云鶴,就是受了這個刑罰?!?/br> 茍宿額頭上的汗冒了出來,江自流又說道:“這個,叫熱情似火,名字十分動聽,是要把人放進去,然后在底下燒火,隨著火勢越大,人在上面也就越燙,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我想,把人燙熟,應該不在話下?!?/br> 江自流把這些刑具一一地說,說到一半的時候,只聽得身后撲通一聲,茍宿雙腿一軟,跌坐了下來,滿頭大汗,“我……我招,我招?!?/br> 以他犯的事,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流放,輕則罷官,可若是真讓江自流用了刑,那么恐怕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江自流聽罷滿意地勾了勾唇角,他欣賞地看著這些刑具,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短短幾天,江自流就把高云鶴最大的靠山給審出來了,這速度不可謂不快。他把審訊寫在了折子上,然后遞進了宮中。 這個消息,也很快就傳了出去,所有人都明白,茍宿完了。而今有兩件事情是大家都關心的,一件是茍宿這里會不會又拉扯出新的案件?一件是茍宿完了,誰人能夠任命御史大夫? 朝廷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cao作,如果初玉塵要順著這條線追究到底,恐怕要牽連一大波的人,這正是官員所擔心的。而御史大夫這個位置,眾人也都清楚,如果任命,那應該就是叔青司無疑了。 初玉塵手里拿著江自流呈上來的奏折,看著茍宿認罪的內容,對一側的柳斐然說道:“這些零零散散的孝敬,折成黃金的話,約莫三萬兩,倒是還行,和禹城的情況相比,不算過分?!?/br> 柳斐然點了點頭,又說道:“這些不算多,不過這一幅西席子的真跡,現在恐怕也要黃金五萬兩了。之前便知茍宿喜歡西席子,高云鶴倒是算投其所好?!?/br> “jiejie對這幅畫也感興趣?”初玉塵笑問,“不然朕就把它送你?” 柳斐然笑了笑,說道:“無功不受祿,不必了?!?/br> 初玉塵饒有興趣地問:“誰說無功?高云鶴押回皇城途中,截殺茍宿殺手的人,難道不是你派出去的嗎?” 柳斐然也沒有否認,“只是想到會有人中途下手,所以派了人跟著,卻不想真的碰上了茍宿的人馬??上麄兌际撬朗?,抓不到活口,微臣事后在調查,但還沒有證據和茍宿有關,故而還沒告知陛下,還請陛下見諒?!?/br> 初玉塵也不在意地擺擺手,“無事,如果不是jiejie,江自流也未必能安然無恙地把人帶回來?!?/br> 柳斐然便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是舉手之勞,陛下何必掛齒?” 初玉塵便不再說這事,轉而說道:“茍宿……抄家充公,貶為平民,不得復官,直系子弟不得參加科舉,三代之后方可,如何?” 柳斐然想了想,點了頭,“陛下圣明?!?/br> 對于茍宿的處罰,不算是太重,但是從御史大夫一下子變成了平民,也還是驚動了不少人的心。第二天上朝時候,聽得茍宿的判決,一些人心里發冷,一些人則是在想著御史大夫的位置。 御史大夫若是叔青司接上,那么必然光祿勛的位置便空出來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總有位置是讓人能夠活動的。 就在眾臣想入非非的時候,卻聽得上方的初玉塵冷著聲音說道:“茍宿身居高位,卻知法犯法,此等不良風氣,實在是讓朕失望?!?/br> 百官從別的事情回過神來,聽得初玉塵這話,有些心里發緊,不知陛下欲意何為。初玉塵淡漠地看了眾人一眼,接著說道:“就連茍宿都不能避免受賄,也不知你們之中還有多少人心存僥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