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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秘書!” 景宥喊道。 話音甫落,姜笙言便出現在門口。 姜笙言早在景宥喚她之前就醒轉過來。 景宥從小就害怕打雷,她知道的。 姜笙言穿著白色紡紗睡裙,長發披肩,在黑夜里穿行,應是十分容易被當成女鬼。 景宥伸出一只手。 姜笙言默契地上前握住,坐到景宥身邊。 “睡吧?!苯涎月曇糨p柔。 宛若一只溫暖的手撫過景宥的心,撫平她方才的焦躁不安。 景宥握著姜笙言的手,重新躺到床上,覆好眼罩,繼續入眠。 仍是慣常的死板姿勢。 姜笙言也在一旁側躺下來,與景宥隔著半條胳膊的距離。 姜笙言成為景宥的個人秘書已有五年的時間,兩人每天相處的時間有十幾個小時,實在太過熟稔了。 熟稔到這樣躺在一張床上,都生不出任何綺麗的聯想。 景宥大約是已經進入了夢鄉,嘴里囈語:“仙女jiejie,你別哭了,以后我賺的錢都給你?!?/br> 又是這個夢,又是這句話。 姜笙言的眸中結出一層冰霜,心中名為“嫉妒”的困獸在瘋狂叫囂。 無比的,想知道景宥念念不忘的仙女jiejie是誰。 姜笙言不會自作多情以為是她,她從來沒在景宥面前掉過眼淚,應該說,從16歲開始,就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掉過眼淚。 ——會掉眼淚的人才惹人憐惜么? 姜笙言溫潤的眸子在黑暗中細細描摹景宥的側影。 這樣許久,才慢慢合上眼睛,保持著側臥的姿勢睡去。 兩人清淺的呼吸交織,給寂靜的夜增添了一縷清泠之音。 飛往晏城的頭等艙。 紅色座椅寬敞舒適,身著紅白相間制服的高挑空姐穿梭其中,相得益彰。 一個鵝蛋臉空姐穿過走道,在景宥和姜笙言座椅外側站定,問道:“女士,請問需要什么幫助嗎?” 她看到這位乘客臉色有些發白,似乎不太舒服。 姜笙言禮貌地笑了笑,代為回答:“沒事,謝謝?!?/br> 景宥緊緊攥住姜笙言的手不說話。 每次飛機起飛、降落,都會經歷這么一遭。 一個月七八回是常事。 此時。 景宥腦海里控制不住地上演人間慘劇。 從氣流顛簸到飛機爆炸解體,一個環節都沒落下。 對于這種狀況,姜笙言也沒法子。 景宥慫成這樣,大概只能歸咎于上天賦予你一樣東西,就要收走你一樣東西。 如果應了那個神話傳說,所有人都是女媧捏的?;蛟S女媧捏景宥的時候,是用額外的智商和美貌換掉了她的全部膽量。 飛機還有十幾分鐘才起飛。 過道對面的西裝男士站起來,上前搭訕:“這位小姐是不是暈機?我這里有藥?!?/br> 搭訕的男士窄腰長腿斯文臉,西裝襯衫紳士鞋。一看就是走路帶風,引無數女生競折腰的精英選手。 景宥抬眼看向斯文臉。 在外人看來,美人雙瞳剪水,又不經意流出綿綿秋波。 斯文臉呼吸一滯,呆在當場。 姜笙言代替景宥禮貌答道:“不需要,謝謝?!钡黠@沒有對空姐說話那般和善。 斯文臉兩眼發直,像個被迷了心神的白面書生,問道:“小姐可否給我一個聯系方式?”嗓音低沉而有磁性。 客觀地說,這個男人從身形到聲音,符合完美大眾情人的所有幻想。 景宥眉頭蹙了蹙,沒有說話。 姜笙言道:“不好意思,不方便?!闭Z氣強硬了幾分。 斯文臉沒有如姜笙言所愿,直直矚視著景宥,非聽到她親口回答不可。 這樣僵持了好半晌。 景宥不耐煩道:“先生,你能不能回去系好安全帶,關掉電子設備,老老實實等飛機起飛?”語氣里明顯能聽出責備。 但美人如斯,斯文臉反倒覺得對方是在擔心他的人身安全。 斯文臉坐回自己的座位,扣好安全帶,關掉平板電腦,收進公文包里。 被剛剛那個男人一攪和,景宥的緊張情緒倒是意外緩解了不少。 她小聲對姜笙言道:“姜秘書如果去相親,很容易就會碰到這種不遵守安全秩序的人?!?/br> 姜笙言笑問:“老板怎么又關心起我相親的事了?” 景宥答道:“你是我的秘書,我有義務關心你的生活狀況。如果姜秘書婚姻不幸福,會影響工作狀態,不利于我們集團的未來發展?!?/br> 姜笙言搖搖頭,“老板不用擔心,如果真的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人,我或許會考慮換一份有時間陪另一半的工作?!?/br> 景宥面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如同一個風干的泥像,沒有靈魂。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飛機起飛。 聽到姜秘書說可能會換工作的話,景宥有如突遭晴天霹靂。已經顧不上擔心飛機穿過云層的時候會不會出什么意外。 飛機進入平穩飛行后,姜笙言拿出一個黑色眼罩,套在景宥腦袋上。 溫聲道:“老板好好休息?!?/br> 景宥訥訥地看了姜笙言一眼,拉下眼罩,進入自己的世界。 鵝蛋臉空姐再度走到姜笙言外側走道,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