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風_分節閱讀_61
然后雙手握住葉雪山的肩膀,顧雄飛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我喜歡你醉。你醉了,會和我玩,會和我鬧,會像只猴子似的和我淘氣?!?/br> 葉雪山聽了這話,隱隱的有些難為情。掙扎著想要躺回去:“不說了,睡吧?!?/br> 顧雄飛一松手,心想猴子沒有大鬧,警報解除,自己也可以安心補一覺了。 葉雪山在顧宅住了下去,終日好吃好喝,心滿意足,只是不再碰酒。顧雄飛恨不得捏著脖子灌他一氣,但又不能真的動手,因為葉雪山今非昔比,已經是惹不起了。 新年期間,兩人都是無所事事。相對無言的坐久了,漸漸也能有些閑話可聊。葉雪山告訴顧雄飛,說是家里的黃狗撿了一只黃貓。顧雄飛對于貓貓狗狗毫無興趣,可葉雪山既然將其當成新鮮事說出來了,就只好勉為其難的裝出驚訝模樣。葉雪山看著他,就見他那表情之僵硬,堪比黃二爺的笑臉。 葉雪山慢吞吞的說完貓狗,顧雄飛搜索枯腸,開始講述軍艦的格局。葉雪山含笑聽著,視野一陣一陣的模糊,強撐著不閉眼睛,因為閉了眼睛就能立刻睡過去。 一小時后,兩人真是頭腳顛倒著入睡了。因為入睡之時都是情不自禁、強撐不住,所以姿態簡直堪稱扭曲,葉雪山側身躺著,整張面孔全都埋在了顧雄飛的下腹,兩條腿向前伸去,則是夾著顧雄飛的腦袋。 不知過了多久,葉雪山悠悠醒轉,就覺臉上硌了東西,硬邦邦的還挺熱。糊里糊涂的抬手摸去,他隔著褲子抓住了顧雄飛的命根子。抓住之后打了個哈欠,他又睡著了。 這回睡得很亂,一個接一個的做夢,末了和林子森又吵起來,他氣極了,發了瘋似的沖上前去。夢里打得激烈,現實中他也是從頭到腳一起緊張用力,雙腿蜷起來緊夾了顧雄飛的脖子,手上忽然狠狠的一攥,又一擰! 顧雄飛當即大吼一聲,眼睛還沒睜開,先一腳把葉雪山踢飛了。 這一覺睡得正是兩敗俱傷,rou體上的疼痛放在一旁,首先精神上就都受到了極大驚嚇。顧雄飛拖著兩條腿走路,下身腫痛難言,仿佛吊了一團火炭;葉雪山佝僂著腰坐在地板上,前胸挨了一腳,后背撞到了墻上。 葉雪山自然是不占理,顧雄飛踢出一腳之后,有理也成了沒理。兩人這回成了難兄難弟,湊在一起又沒了話。 末了,還是顧雄飛拉過他的手,這回用力咬了一口:“爪子挺有勁??!” 葉雪山訕訕的湊近了,拉開他的褲腰往里看:“你沒事吧?” 顧雄飛抬手摟住了他:“你看呢?” 葉雪山伸手進去,撥弄著細瞧:“要不要去醫院?” 顧雄飛笑道:“沒臉去,醫生要是問起來,我該怎么說?” 葉雪山收回手,倒是很有主意:“那你留在家里,我先去醫院問問,看看有沒有專治這個傷的特效藥?!?/br> 顧雄飛抬手攬了他的肩膀:“你起得來嗎?” 不等葉雪山回答,他笑著把人摟到了胸前:“你歇著吧,當我是紙糊的,碰一下就壞了?別擔心,很快就好了,根本不用去醫院?!?/br> 葉雪山抬手捂住胸口痛處:“真的?你別逞強!” 顧雄飛抬起了他的下巴,居高臨下的低頭看他:“不信,晚上我們試試?” 葉雪山一正臉色,雖然還直不起腰,但氣勢是做足了:“我們是兄弟?!?/br> 顧雄飛一點頭,然后答道:“我不承認?!?/br> 葉雪山一皺眉毛,還有話要說,不過轉念一想,說了也白說,就不說了。 兩人混到正月十五,一起恢復了健康。葉雪山不可能無限制的住下去,顧雄飛也要去見沈將軍,所以兩人就共同上了火車,同路前往天津。 兩人占據了一間包廂。葉雪山上車之后就開始吃,嘴里總有東西可嚼。顧雄飛一手夾著香煙,一手插進褲兜,站在窗前向外眺望。香煙吸到一半,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葉雪山把今天的晨報攤在床上,正在一邊咀嚼一邊閱讀。 “哎?!彼麤]頭沒腦的開了口:“你還記不記恨我了?” 葉雪山聞聲抬起頭,滿臉都是莫名其妙:“不恨,恨什么恨?!?/br> 顧雄飛笑了,轉回前方。而葉雪山也低下頭去,繼續讀報。 69、三方面 葉雪山猜想顧雄飛在天津應該是有住處,沒敢細問,怕問著問著騎虎難下,會不得不邀請對方下榻到自家里去。自己的家雖然是很能見人,可惜里面常駐著一個林子森?,F在他和林子森是輪流著發瘋,他不瘋,林子森就瘋;他一瘋,林子森笑呵呵的,反倒老實了。 葉雪山其實并無發瘋的愛好,尤其是不肯當著顧雄飛丟人現眼。橫豎他和林子森在一起總是不干好事,索性關上房門偷著干,干完了出門去,還是個體體面面的好人。 火車到站之前,顧雄飛給他留了一個電話號碼,又揉著他的短頭發說道:“我在天津不會太忙,有空你可以找我。我……” 他頓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在哄騙小孩子:“我帶你去吃西餐?!?/br> 葉雪山記下電話號碼,然后說道:“不,我請你?!?/br> 顧雄飛拍了拍他的臉蛋,然后微微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到時再說?!?/br> 顧雄飛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力度,似乎天生就是力大無窮。在下車之前,葉雪山不但被他重重的親了,而且被他重重的抱了。想起他那一身起轉承合的腱子rou,葉雪山不大情愿的沒有反抗。不情愿,可也不惱火,一張臉很沉靜的繃著,表明自己是正經人。就算先前曾經不大正經,但現在改邪歸正、已是正經至極。 下火車之后,葉雪山若有所思的回了家,心里還想著顧雄飛。顧雄飛對他好一陣歹一陣的,真是讓他浮想聯翩的受不了。 及至離家越來越近,他把心思轉到了林子森身上。顧雄飛拿他沒辦法,他拿林子森也是同樣的沒辦法。道理再明白,越不過一個“情”字。如果把林子森當成大伙計來看,應該早就攆出去了;可林子森不只是個大伙計,林子森幾乎就是個家里人。家里人再瘋再傻再jian再壞,也不能輕易的說散就散。況且林子森再怎么討厭,也比葉太太強,葉雪山只要愿意耐下性子,還是很能忍一忍的。 天氣很好,葉雪山鼓舞精神進了院門。大黃狗正好叼著黃貓崽子要出門房,一眼看見人來,很羞澀的扭頭又回去了。 他沒心思招貓逗狗,預備著進樓之后先發制人,先找碴把林子森大罵一頓。不料他一步邁進門去,正看到林子森穿著一身利落短衣走下樓來。雙方見面,林子森滿面春風的笑了:“嗨喲,少爺,可回來了!路上累不累?” 葉雪山警惕的答道:“還好,不算累?!?/br> 林子森抬手拍拍他的胳膊,舉動是一如既往的小心:“少爺先歇歇吧,我要去趟洋行。想不想吃點什么?我路上正好買回來?!?/br> 葉雪山搖了搖頭:“不吃什么,你去吧?!?/br> 林子森說走就走,直過了大半天才回來,進門時手里提著一只保溫桶,笑瞇瞇的有話不直接說,走到葉雪山身邊彎腰問道:“少爺,吃不吃冰激凌?”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是怕嚇著葉雪山,結果反倒把葉雪山嚇了一跳:“你大聲說話!路上見鬼了?” 林子森沒反駁,好脾氣的對他笑了笑,然后拎著保溫桶去了廚房。片刻過后,他端著一盤子冰激凌回了來,輕輕巧巧的放到葉雪山面前:“年后又要出海了,少爺這回就不必去了吧?” 葉雪山挖了一勺子冰激凌送進嘴里,涼得做了一個鬼臉,隨即答道:“我不去了,我還總去?把船交給程武吧,他現在什么都懂了?!?/br> 然后他又挖起一勺冰激凌:“大冷的天吃這個?虧你想的出來!” 林子森深以為然的一點頭:“是,程武現在很可以獨當一面了?!?/br> 葉雪山一邊對冰激凌不以為然,一邊一口一口的吃,冰激凌太涼了,涼到讓他頭疼。林子森見他一邊吃一邊做鬼臉,但也沒有阻攔,繼續說道:“洋行那邊可是早就開門了,少爺這幾天不在家,我也沒等你,讓伙計們全開工了?!?/br> 葉雪山沒言語,是完全放心的態度。他認為林子森的頭腦非常夠用,只可惜脫不掉匪氣,上不得臺面。 林子森整晚都是一派和氣,沒提北平,也沒提顧雄飛。夜里他照例是給葉雪山燒煙,葉雪山見他忽然轉了性,心中暗暗納罕,同時也松了一口氣。趴在床上側過臉來,他百無聊賴的打量著林子森;林子森穿著一件貼身小褂,前襟沒系,蒼白胸膛露在外面,皮膚很薄,骨骼粗大。 葉雪山看著林子森,想起顧雄飛,末了就隨口說道:“子森,你是不是瘦了?” 林子森扭頭對他一笑:“可能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