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風_分節閱讀_10
葉雪山精赤條條的坐在他面前,歪著腦袋對他微笑。在昏黃壁燈的光芒之中,他的面目輪廓十分俊美柔和,嘴角下方顯出淺淺梨渦,讓他看起來幾乎甜絲絲了。 忽然對著吳碧城一揚下巴,他開口笑道:“你可真像個大姑娘?!?/br> 吳碧城不想看他,因為覺得他這模樣太不體面,可是一雙眼睛不由自主的要往他身上瞟。葉雪山生得結結實實苗苗條條,皮膚似乎可以透出白亮的光。吳碧城理智上想要催促他快些穿上褲衩,可是從感情出發,又覺得他若是實在想要光著,也行。 不過自己是不會脫的,太不好意思了。 吳碧城悶頭悶腦的總不說話,于是葉雪山就訕訕的抬手撓了撓短發,手指上的鉆戒閃爍出長短光芒,刺人眼睛。一歪身側躺下去,他自己笑著說道:“好啦,我不鬧了,你也出來吧,裹著毯子不熱嗎?” 吳碧城偷偷審視著他的頎長裸體,一言不發,直到確定他是真安穩了,才慢慢的湊到了他的身邊。不料葉雪山一躍而起,竟是猛然把他撲到了身下。未等他反應過來,葉雪山失控似的哈哈哈笑了一大串:“傻子,看你往哪兒跑!” 吳碧城被他那突如其來的傻笑逗樂了:“你才傻呢!” 兩人相擁而眠,葉雪山倒也罷了,吳碧城卻是早起慣了的,一到凌晨便醒了過來。房內開了一扇窗子,一夜風涼,竟然吹得屋子冷颼颼。吳碧城扭頭向外一瞧,見天色陰霾,便懶洋洋的很不振奮,睡眼朦朧的又躺了回去。 葉雪山睡得正熟,一頭短發亂得不成體統,兩條光裸的手臂環著他的身體。他抬手摸了摸葉雪山的光潔胸膛,又輕輕的湊上前去嗅了嗅,不芬芳,但是有一股子rou體的香。 吳碧城撅起嘴唇,在他胸前偷偷吻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抬手撫上他的脊背。下腹處有堅硬火熱的東西抵著硌著,他當然知道那是什么。良久過后,他伸手緩緩試探向下,指尖剛剛有了蜻蜓點水般的觸感,就立刻收了回來。 他很緊張,也很羞恥,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葉雪山的五臟六腑,因為那東西就和臟腑一樣不見天日,只有小孩子才會肆無忌憚的把它袒露出來。 吳碧城挺喜歡葉公館,并不是因為葉公館多么華麗舒適,而是葉公館里空空蕩蕩,沒有煙火氣息,不像是正經過日子的家宅。他有一點孩子氣,覺得此處是個無法無天的地方,至少可以讓他由著性子行走坐臥。 葉雪山中午起床,吃過飯后卻是進了樓上書房,翻出一個筆記本子,一只小算盤。吳碧城看他擺出了要算賬的架勢,不禁很覺新奇:“子凌,你這是……” 葉雪山抬頭對他一笑,隨即像攆孩子似的一揮手:“我現在要做點正事,你自己玩去,不要打擾我?!?/br> 吳碧城不以為然的一聳肩膀,然后為他關了房門。自顧自的滿樓里游蕩一圈,他最后回了臥室,從靠墻的玻璃櫥里抽出一本影集。趴在床上將其翻開,里面整整齊齊貼著大小照片,開頭幾頁全是一位青春女子,打扮的好像賽金花一樣,模樣倒是很俊秀,想必便是葉雪山的娘。 然后是她與一名英武男子的合照,男子穿著一身洋裝,腦后還拖著長長的大辮子。吳碧城對著這張合照看了許久,末了發現葉雪山比爹漂亮比娘丑,也說不出是更像誰。 從這往后,幾乎就全是葉雪山的照片了,里面偶爾也夾雜了幾張陌生人物,比如一張照片里站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子,大男孩子英氣勃勃,酷似葉雪山的爹;小男孩子卻是遜了許多,一張臉圓的像面團,五官輕描淡寫的沒個模樣。 他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不能確定兩個孩子的身份;正當此時,葉雪山推門進來了,見他軟綿綿的趴著,便立刻縱身一躍壓上了他:“寶貝兒,玩什么呢?” 吳碧城一指照片:“這兩個孩子是誰?你在天津不是獨子嗎?” 葉雪山探頭一瞧,隨即漫不經心的答道:“這照片還是爸爸當年從北京帶過來的,大的是老大,小的是老二?!?/br> 吳碧城很吃驚,側過臉來問他:“你還有位二哥?” 葉雪山眨巴眨巴眼睛,已經淡忘了二哥其人。顧家老二也是庶出的孩子,姨娘養的,似乎是一直不受待見。葉雪山在十二三歲時,還曾收到過二哥寄來的一封信和一本翻譯小說。信上寫了什么,他早忘了,只記得未等自己寄出回信,二哥就染上急病死了。 二哥死就死了,他是毫不關情。時隔多年再想起來,他明白了人事,開始暗恨二哥死得太晚——家里已經有了兩個男孩子,當然顯不出他這老三的可貴。二哥若是早死幾年,興許他就有機會回去認祖歸宗了。 葉雪山懶得介紹這位倒霉二哥,只想摟著吳碧城廝鬧。兩人正是拉扯嬉笑之際,顧雄飛卻是毫無預兆的來了。 顧雄飛把副官衛士留在汽車里面,獨自走進了葉公館內。葉雪山和吳碧城一起下了樓,雙方見面,吳碧城羞羞答答的問候一聲,然后便要告辭離去。葉雪山并不挽留,只讓家里的汽車夫送他回學校去。 待到吳碧城走了,葉雪山這才把心思轉向了顧雄飛。把一杯熱茶雙手送到對方面前,他開口笑道:“大哥是什么時候到天津的?應該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也好去車站接你?!?/br> 外面是個細雨靡靡的陰涼天氣,顧雄飛端起熱茶喝了一口,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接我?你有那么歡迎我嗎?” 葉雪山別有心腸,故而笑微微的完全沒有脾氣:“說老實話,大哥今天來得正好,大哥不來,我下個禮拜也打算再去北京一趟?!?/br> 顧雄飛盯著他問道:“此話怎講?” 葉雪山笑著低下了頭,用手指描畫茶幾上的花紋圖案:“行李還在大哥家里,上次走得匆忙,竟然又沒帶上?!?/br> 顧雄飛饒有興味的笑了:“有點意思,你是不是打算將來就靠著那箱行李活了?” 葉雪山有些尷尬:“大哥真是看扁了我?!?/br> 顧雄飛點了點頭:“對,對,你的朋友遍天下,除了我顧某人,還有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未必非在一箱子行李上吊死?!?/br> 葉雪山聽到這里,真是怕了顧雄飛。顧雄飛仿佛天生的帶有攻擊性,張口便要射出明槍暗箭。 “你誤會了?!彼J為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我雖然不務正業,可也沒到下三濫的地步,交幾個上等朋友,還不能算是別有用心的高攀?!?/br> 顧雄飛聽了這話,幾乎要有幾分相信,可是再一看他裝束,簡直隨便到了凌亂的地步,哪里是個會客的模樣?忽然欠身伸出手去,他想要摘下對方頭上的一絲白色羽絨;可是葉雪山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閉上眼睛一縮脖子。 顧雄飛怔了一下,隨即摘下那絲羽絨:“怕什么?難道以為我要打你?” 葉雪山垂下眼簾,似笑非笑的低下了頭:“的確是有些怕?!?/br> 顧雄飛順勢一拍他的臉蛋:“既然知道怕,就給我聽話!” 12 12、舍身取利 ... 天空陰到了一定的程度,開始飄下小雨,客廳里面一片黯淡,涼意像水一樣,在空氣中無形的流動。 顧雄飛并非初次登門,此時環顧四周,就覺房內處處潔凈,唯有面前的葉雪山衣衫凌亂,仿佛是朵半開的白花,冷不防的被人狠攥了一把。一顆明星在他指間一閃,顧雄飛看得清楚,知道那是中指上一枚陌生的鉆戒。 這倒是很正常,因為葉雪山又有錢了。他若是不把錢花在這些無用的奢侈品上,又怎會隔三差五的就鬧窮? 在輕不可聞的雨聲之中,葉雪山開口說道:“大哥若是沒有公務在身,這次就在天津多住一陣子吧。反正哪里都是熱,天津還比北京更好玩些?!?/br> 顧雄飛有感而發的答道:“你就知道個玩!” 葉雪山看了他一眼,臉上微微笑了一下:“花開堪折直須折,人生得意須盡歡?!?/br> 顧雄飛一愣,隨即似笑非笑的一點頭:“這詩拼湊得好,正是你的寫照?!?/br> 然后不等葉雪山辯駁,他轉移話題又問:“債務還清了嗎?” 葉雪山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語帶遲疑的做了回應:“債務問題,是已經徹底解決了,還剩了一筆余錢,我想做些投資,大哥以為如何?” 顧雄飛沒想到他居然也會生出一點正經心思,不禁有些驚訝:“投資?好!無論賺多賺少,總勝過坐吃山空?!?/br> 緊接著他向后一靠,擺出了老太爺的派頭:“你若窮了,還不是要打我的主意?” 葉雪山慢慢轉動了手上戒指:“只是關于投資,還有一事想請大哥幫忙……” 顧雄飛一皺眉毛:“投資就是投資,拿錢就行了,還要讓我幫什么忙?怎么?難道你還打算讓我替你把錢也出了?” 葉雪山和他交談許久,就沒聽過一句順耳的話,句句都是頂著來。壓下怒火沉默片刻,他開口做了解釋:“我不是要錢,只是我投資的那批貨物要從熱河過來,沿途若是無人保護,恐怕會出危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