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寧[重生]_分節閱讀_7
黃毛一腳踹飛了街邊的垃圾桶,從里面扒拉出一個酒瓶子,抄起來沖著言幼寧的腦袋就砸了過去。言幼寧往旁邊躲了一下,啤酒瓶子砸在了他的膀子上,竟然也碎了。黃毛這一下子恐怕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言幼寧的身體晃了一下,向后一仰摔在人行道上。 黃毛顧不上理會他,一手握著半拉啤酒瓶子,一手把他的同伴拖了起來。本來挺壯實的一個小伙兒,這會兒滿臉是血,已經看不出個模樣了。眼角的余光瞥見言幼寧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黃毛揚起了手里的破酒瓶子,驚得聲音都變了,“你他媽的別過來!” 言幼寧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輕輕啐了一口,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如果不是那個黃毛還在背后盯著他,言幼寧覺得自己會跳起來,或者扯著嗓子死命地嚎幾聲。他好久都沒有這么痛快過了,那些沉甸甸堵在他心里的事兒一度憋得他透不過氣來,但是現在,它們好像都消失不見了。 言幼寧抖了抖還在微微痙攣的手,決定在回學校之前先找個地方把自己收拾干凈。 一輛車緩緩停在街口,車窗落下,兩個神色各異的青年一起望向外面的窄街。一個上下打量正費勁爬起來的黃毛兄弟,另一個則目光深沉地望向已經走遠了的青年。 “你怎么看?” “有點兒意外吧,”青年的視線追隨著言幼寧的背影,神色中漸漸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東西,“跟你弄回來的資料不怎么對的上?!?/br> “嗯,我也沒想到這小子這么野?!?/br> 言幼寧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的轉彎處。凝望的視線收了回來,落在了身旁的青年身上,“跟你真是一點兒不像?!?/br> “哪兒跟哪兒啊就像……繼續跟?” 青年猶豫了一下,“嗯,再看看?!?/br> 6、鳶尾花 ... “嘶,”言幼寧倒吸一口涼氣,“我說你輕點兒啊?!?/br> 李翱滿手紅花油,在他背上用力揉了幾把,語調里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滋味,“還是年輕好啊,精力旺盛的?!?/br> “你說反話呢?” “那倒沒有?!崩畎靠酆盟幤康纳w子,舉著兩只沾滿藥油的手站了起來,“就是感慨一下。等你跟我這個年齡似的,就沒有激情打架斗毆了?!?/br> “你?”言幼寧斜了他一眼,“你年輕時候也沒有‘打架的激情’這種東西吧?” “你怎么知道我年輕時候不打架?”李翱翻了他一眼,“小破孩兒還挺看不起人呢。告訴你吧,你李哥年輕時候那也是地方一霸?!?/br> 言幼寧嗤的一聲笑了起來。前一世的時候,李翱有一次跟他說過,他上中學那會兒特別迷戀尼采。那些哲學的、玄乎的、長大之后再返回去琢磨也還是完全看不懂的東西,偏偏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言幼寧當時還笑話他就是一個天生的裝B體質…… “笑什么笑什么,”李翱不樂意了,繃著身板給他看,“怎么著,還不信吶?改明兒咱倆比劃比劃?小樣的,看這里,宏二頭??!” “那叫肱二頭??!”言幼寧笑得一抽一抽的,肚子上的淤青都開始疼了。游吟詩人,這貨可是要當詩人的,是最會裝B的藝術家,這會兒這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還想著跟他打架。 李翱悻悻地哼了一聲,轉身去了衛生間,“今晚是不是想賴在我這里?” “是啊,”言幼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大一的時候跟校外的打過架,再讓學??匆娢規筒缓媒淮?。我說我被打劫了他們肯定不信?!?/br> 其實我也不怎么信。李翱心想,你說這大白天的,言幼寧又長著那么一個人高馬大的胚子,真是要打劫的,誰會挑他這樣的下手?吃撐了吧? “得疼幾天?!崩畎坎粮墒?,出來把窗戶都推開了。一屋子都是藥油的味道,實在嗆人。 言幼寧不怎么當回事兒地點點頭。 李翱沉默了片刻,很突然地問道:“沒什么要說的?” 言幼寧斜了他一眼,低下頭,從扔在一邊的襯衣口袋里摸出煙盒來點了一支,“你想知道什么?” 李翱沒出聲?,F在距離晚飯時間還有段距離,太陽西斜,但是黃昏還沒有來臨。這個時間會讓人不自覺地有點兒犯懶,好像身體已經接收到了某種即將要放松下來的信息,每一個細胞都開始伸著懶腰打哈欠。 言幼寧抓了抓頭發,微微有些煩躁地吁了口煙氣,“其實沒啥可說的,就是心煩。正好撞上兩個不開眼的,就動手了?!?/br> “干嘛心情不好?” 這一次,言幼寧沉默的時間比較長。一支煙快抽完的時候他才垂著頭低聲問道:“李哥,你說,人要是有個混賬爹是不是一件挺苦逼的事兒?” 李翱無聲地笑了笑,“這苦逼什么?他混賬他的,你好好過你自己的唄?!?/br> 言幼寧嘆了口氣,面對著前生今世的老友,有些話很突然的就有了傾述的欲望,“我媽一直到死都對那個混賬男人特別上心。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她到底迷上他什么了?!?/br> 李翱也有些感嘆,“感情的事,外人本來也說不清?!?/br> “她年輕時候特別漂亮??墒悄敲炊嘧非笳呃?,她居然就看中他了,死心塌地地跟著,一直跟到人家娶了門當戶對的大小姐……”言幼寧搖搖頭,自嘲地笑了起來,“真他媽的。你說她到底圖什么?” 李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卻有些疑惑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說起他母親的事情。難道他所說的心煩什么的,也跟這位神秘的女士有關系? “她那個傻勁兒其實也有點兒影響到我。這么多年,我心里多少也會用‘他一直沒來認我們是有苦衷的’‘他心里也有我們’這樣的借口來安慰安慰自己。結果呢,我直到現在才發現,什么感情、什么兒女,在他眼里屁都不是?!?/br> 李翱沒有接話,他也沒想刨根問底地弄明白他這個發現是怎么得來的。何況在他看來,如果一個做爹的,連自己兒子都長這么大了都從來沒認過,那他肯定不是什么好鳥。為這么一個東西在這兒折騰自己,至于么? 那首歌里是怎么唱的來著?有人心疼的時候,眼淚什么的,才有價值。 李翱不知道該怎么勸他。在他看來,言幼寧也不需要別人勸,他只是受了某種打擊,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和一點兒時間來讓自己恢復過來罷了。他在幼寧肩膀上又拍了拍,前言不搭后語地說了一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言幼寧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這會兒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李翱一臉深沉地看著他,“此之甘飴,彼之砒霜?!?/br> 言幼寧腦門上一根青筋跳了跳。 “其實我的意思就是說,你覺得你mama找上你爹不值得,但是她不這么覺得啊。那本來也是她自己的日子,只要她樂在其中就行啦。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愛吃餅干,就要把所有的餅干都消滅掉,讓別人誰也吃不到嗎?” “我……” “我懂,我懂,心疼自己老媽么。問題是她用不用你替她惋惜啊,她那么一個女人,情商肯定比你我要高。她會不知道自己要過的是什么日子嗎?” “……” “還是那句老話,她有權利選擇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別說你只是她兒子,就算你是她老爹也不能干涉的,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