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_分節閱讀_47
另外一個非??煽康娜私凶鰪埫?,張渺的情況和余穿石完全不同,他是四川綿竹人,今年二十四歲,父親早逝,從小被叔父養大,還有老婆孩子,按說這種人應該屬于不可靠的行列,但張渺的叔父,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這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和秦檜是死仇。 當蕭山第一次聽說張渺叔父的名字時,尚未反應過來,隨口問道:“張大帥是陜西人,你是他侄兒,怎么會是四川綿竹人?” 張渺便忙解釋,自己的叔父名字叫張浚,不是那個幫著秦檜陷害岳飛,現在是清河郡王,后世跪在岳飛廟前面的那個武將。 蕭山這才明白過來,張浚和張俊,雖然讀音相同,但是兩個不同的人,一個是文臣,一個是武將。 武將張俊曾經是秦檜的合作伙伴,現在已經被拋棄,趙構封了他個閑職讓他養老去了。而文臣張浚,則是秦檜的死敵,雙方互相恨的要死。 張浚在秦檜上臺以前,是趙構的丞相,著名的主戰派,趙構早年的一系列北伐也是他極力促成的。在有一段時間內,趙構對他十分的信任,曾經說過“卿智謀勝朕百倍,朕十分仰慕”之類的話。 張浚在任丞相期間天下聞名且權傾一時,秦檜當時因為名聲不好被貶在外是個芝麻小官。秦檜為了再次翻身,便花大力氣使勁的抱張浚的大腿。張浚則覺得秦檜名聲雖然有些不好,但是有手段也夠機靈,可以作為自己的工具去打擊政敵,便將他重新提拔了起來。 張浚本來以為自己提拔了秦檜,對方會對自己感恩戴德俯首帖耳,成為自己的鷹犬,讓他咬誰他就一定會瘋狂的咬誰。豈料秦檜根本沒有成為任何人鷹犬的覺悟,他果斷的和張浚當時的政敵——主和派的趙鼎聯合在一起,大肆宣揚議和,并且在張浚出岔子的時候狠狠的在趙構面前捅了他一刀,導致趙構對于張浚變得十分厭惡。 趙構不再對張浚說“朕十分仰慕卿”的話了,轉而改成“朕寧可亡國,不用此人!”張浚得知背后捅刀子的人是自己提拔起來的秦檜時,對秦檜恨死了。他在被罷相的時候,趙構曾經問他“卿去之后,誰人可代替?” 張浚說“陛下自己斟酌”,趙構隨即問道“秦檜之如何?” 張浚恨不得扒了秦檜的皮,只不過現在自己沒那個能力。此刻見皇帝詢問,決定臨走也要惡心秦檜一下,于是就說:“秦檜這個人,卑鄙無恥,專門出賣朋友,陰狠毒辣沒有節cao和底線,是個人渣垃圾,陛下千萬不要用他!我在擔任宰相期間處事多有不當,誤了陛下的大事心中十分愧疚,現在陛下相問,我不敢再胡亂替秦檜遮掩而壞了陛下的大事?!?/br> 趙構本來是有心在張浚離職之后任秦檜為相的,但此刻聽張浚這樣一說,也改變了主意,問:“趙鼎如何?” 張浚本來就是和趙鼎政治觀點不同,提拔秦檜就是想讓秦檜去干掉趙鼎。但現在自己反而□掉,氣憤之余更是覺得便宜誰也不能便宜秦檜,便在趙構面前把趙鼎大大的夸獎了一番,趙構由此決定任用趙鼎為相。 趙構和張浚兩人談話的時候,秦檜一直在外面等著,他也知道這次皇帝談話的內容,肯定是詢問張浚接任的宰相人選,他以為張浚會推薦自己,但又覺得可能性不大。正在惴惴不安等待的時候,看見張浚出來了,便趕上去問張浚有沒有幫自己說好話。張浚劈頭蓋臉把秦檜一頓臭罵,說他吃里扒外,是自己提拔上來的結果居然跟自己唱反調,實在是連狗都不如。 秦檜當時尚未竊居大位,對于張浚的痛罵只能忍耐,看著張浚離去的背影,秦檜發誓“老子不整的你哭爹喊娘就不姓秦!” 后來宋金議和訂立,秦檜成功的再次出賣當初的盟友趙鼎,取得了趙構的信任正式上臺,成為獨相。 秦檜上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報復張浚,張浚已經離職,前去永州了,但秦檜卻不甘心,命臺諫競相彈劾張浚。正好張浚聽說趙鼎也被貶了,大概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去千里迢迢的找趙鼎聊天,兩人閑聊之際都說秦檜不是個東西,出賣了你之后又出賣我,哥倆個其實是同病相憐,都被秦檜給陰了。于是從此化干戈為玉帛,共同的仇恨起秦檜來。趙鼎性格比較溫和,只是默默的仇恨。而張浚性格張揚又激進,仗著自己反正被貶官貶得無壓力了,寫信給趙構說“陛下你信任秦檜簡直就是養成大疽于頭目心腹之間,他真的是個最會賣主求榮的小人,臣雖然已經被貶官但是看見秦檜這樣的人在陛□邊真是讓人擔憂的睡覺都要做噩夢”云云。 秦檜得知之后大怒,但宋太祖誓碑有“不因言獲罪”這一條。秦檜只得揪一些張浚當丞相時的錯誤,把張浚再次貶黜,丟到了連州,本來還準備繼續整、搞個莫須有的謀反把他往死里整的,可一向不管這件事的趙構忽然態度堅決的說讓秦檜適可而止,畢竟張浚民望很高,不想鬧出什么亂子。 秦檜只能罷休,深覺“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因此才更加想要找出究竟是哪個不識時務的向趙構進言而破壞自己大計的。 趙瑗當然不會跳出來說“是我干的”,蕭山更不會去說。 所以張浚的侄兒張渺至今尚且不知這一切內情。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因為他是張浚侄兒的緣故,倍受秦檜的打壓。張渺本來是趙構的禁軍侍衛,常年跟在皇帝身邊必然會前途無量,但卻被丟到了普安王府,他自己也知道這是因為叔父的原因,更加知曉叔父和秦檜之間的過節,自己不論怎么樣,都會被秦檜痛恨,所以不可能為了討好敵人秦檜而去得罪把自己從小養大的叔父張浚。 且張渺很注重自己的名聲,這一點遺傳他叔父張浚,說話辦事都有一股nongnong的裝B犯的味道,絕對的潔身自好又愛沽名釣譽,極力反對議和。秦檜不會去找張浚的侄兒當自己的jian細,當然張渺也決不可能跑去當秦檜的jian細:張渺的妻兒和母親并不在臨安,而是跟叔父張浚住在一起,現在正在連州。惹怒了叔父自己老婆孩子和老娘都要倒霉。 蕭山認為余穿石和張渺這兩個人,不論從背景來說,還是其個人的政治立場和社會關系來說,都是沒有任何問題,非??煽康娜?。 另外三個基本可靠的人,蕭山也是根據類似的方法判斷,但因為那三個的情況并不像這兩位一樣完全不可能去當秦檜的jian細,所以歸位基本可靠。 至于趙瑗曾經提到過的吳昊,則被蕭山歸位了不可靠的懷疑對象一類,因為雖然他平時對于秦檜的一些做法不以為然,但是其周圍的關系和背景,卻能夠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而要挾。 蕭山在劃定了侍衛中的可靠分子,基本可靠分子和不可靠分子之后,也推而廣之,將太監,宮女等王府中所有的人都用相同的方法給歸了個類,他甚至還自我分析了一下,發現自己是唯一的另類——“極度不可靠,基本是jian細,不是jian細那一定腦子進水”的那一類中。蕭山在心中默默的想:趙瑗一開始用那種態度對待我,果然是正確的。 蕭山將這些人在心中劃分清楚后,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在判斷的時候,更多的看重的是一個人的政治立場,而并非什么品德,人格,感情這些東西。進而他發現在判斷一個人立場的時候,其背景和社會關系是最穩定的,而其個人的情感,品格什么的,則是最容易動搖和不穩定的東西。 正在蕭山忙于逐個排查府中jian細的時候,趙瑗則愛上了另外一件事情——蹴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莫問之的地雷~ 愛你~ ps:最近發現一本,當然很老的了?!缎”鴤髌妗穼懙暮苡袗郯 有讀者說看不到內容,本來想復制一份在作者有話說里面的,但是現在一復制就被鎖,我把里面的關鍵詞都改了還是被鎖,沒辦法,看不到的妹子們留個郵箱吧,我給你們發過去。 38、玩物 蕭山這些天和趙瑗見面的次數很少,他這個做侍讀的前去陪皇子上課經常缺到,下午練武時間也很少去,他的精力都花在調查王府人員上了,一有時間就和侍衛太監們混在一起,或者借口出府前去明察暗訪。因為人人都知道趙瑗嫌棄他,不想再見他,是以蕭山這個變化大家也覺得很自然,合情合理。并且開始私底下猜測這位秦相公的義子是不是過兩天就要離開王府,另尋高就了。 所以當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聽說下午趙瑗要所有侍衛陪踢球的時候,不免就有些詫異:趙瑗是什么時候喜歡上踢足球的? 吳昊聽見蕭山詢問,便說:“殿下前些天說不想練射箭,就把下午的練武時間變成蹴鞠了,平時都找身邊的太監陪著玩兒,后來覺得太監沒意思,所以命我們都去陪他,蕭大人也一起去吧,殿下還特意說讓你也去?!?/br> 蕭山不是很喜歡踢球,況且他的計劃中,今天是準備前去西湖邊刷一刷韓世忠的。因為他聽說韓世忠最近常常和夫人梁紅玉騎著小驢逛西湖,他想要去刻意結識一下這位當世名將,抗金英雄。只要能夠得他指點一二,將會是受益無窮。 吳昊見蕭山沒有立即答應,便道:“前些天殿下對蕭大人有所誤會,今天卻點名要大人你也前去一起鞠戲,說明殿下內心已經有所松動了,大人還是應當趁此機會和殿下解開誤會?!?/br> 蕭山有些狐疑的看著吳昊,吳昊道:“秦相公雖然能夠幫到大人,但現在大人總歸是在王府,還是因為和殿下處好關系才是上策?!?/br> 蕭山也覺得自己似乎好幾天都沒見過趙瑗了,現在有人拉自己一同前去,便也不再堅持要去西湖刷韓世忠了,府中侍衛十個人一班,分為三班,輪流值守?,F在空閑的侍衛有二十多個,蕭山便和吳昊,張渺等二十多個侍衛,一起來到王府的后院那塊平時趙瑗練習武藝的場地。 蕭山見到演武場又經過了整修,射箭的靶子都被丟到了角落里,倒是場地上的那個球門十分的引人注目。蕭山知道宋代蹴鞠類似于后世的足球,在貴族和平民之中都非常的流行,宋徽宗趙佶的寵臣高俅就是靠踢得一腳好球而得到皇帝賞賜進而成為太尉。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蹴鞠場地。 蹴鞠在當時有三種不同的方式,一種類似于后世的足球競技方式,兩邊都有球門,雙方隊員個十二人,互相踢球進對方的球門。一種則是沒有球門,只是類似于比賽花樣和技巧的東西,用各種不同的動作踢球,使球不落地。 而趙瑗這時候玩兒的,則是第三種方式——有宋一代最流行的單球門游戲。 球場的中間是一道木板,木板中央是一個直徑約為兩尺的球洞,稱為“風流眼”,雙方隊員各站兩側,互相踢球,使球通過球板中央的“風流眼”,在球不落地的情況下,球穿過“風流眼”次數多的那一隊就獲勝。 蕭山看見趙瑗在球場中央和幾個小太監玩兒的正高興,已經是秋季了,蕭山已經換上了夾衫,穿了兩層衣服了,趙瑗只穿著單衣短衫,滿身大汗踢球踢得不亦樂乎,幾個小太監圍在他身邊,有的幫著叫好,有的則和他在對踢。 蕭山自己并不喜歡踢球,所以也不知道哪些喜歡踢球的人心里是怎么活動的,他覺得踢足球老半天都不進一個很沒勁,而且玩兒起來動作也不夠瀟灑,他更加喜歡籃球——足夠瀟灑的耍帥,只要一個灌籃,必然引起圍觀的護士meimei和新兵蛋子的尖叫歡呼。 蕭山站在一旁看了一會,他見趙瑗跑動起來雙臂已經自如,那天的脫臼應該是已經好了,現在不練武卻在這里玩兒球,是想要裝作沉湎玩樂而迷惑誰? 侍衛長吳昊已經前去和趙瑗行禮:“殿下,人都帶到了!” 趙瑗卻沒理會,又踢了兩下之后才停下,朝著蕭山一眾人走過來,一面拿短衫的衣擺擦額頭的汗,一面道:“正好有二十四個,湊齊人數了,可以玩兩個球門的鞠戲?!?/br> 他的話音才剛落,場上那些小太監立刻就把場上中間的門給撤了,又弄來兩個小房子一樣的球門,分置在場地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