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_分節閱讀_39
見過眾人后,韋太后忽然非常不適時宜的問了一句:“哪一位是韓世忠?我在虜營常常聽見他的名字,金人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渾身顫抖?!?/br> 趙構馬上讓出一條路,讓韓世忠上前參見。 蕭山心中有些疑惑,為什么韋太后不問岳飛而問韓世忠?但他后來就知道這是為什么了。 韋太后歸來的時候,遇到宋朝派去的迎歸使時,第一個問的就是“岳飛安在?”在得知岳飛已死之后,韋太后也已經明白了什么話能夠在趙構面前說,什么話不能夠說。 韋太后和韓世忠說話的時間比和旁人說話的時間都長,蕭山因為隔得和兩人很遠,并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但韋太后特意在這種場合問一問韓世忠,可見其內心也是希望兒子爭點氣干掉金人報仇雪恨的。 在韋太后歇息了一陣子后,車駕便浩浩蕩蕩的朝著皇宮中駛去。 很多低級官員在宮門口的地方就散去了,但也有十多名高級官員進入宮中陪同飲宴。 蕭山,甘昪,吳昊三人是趙瑗帶來的仆從,只等候在殿外廊下,并沒有資格進殿。 蕭山有些焦急,不知道究竟什么時候有趙瑗會找到機會進言,他不敢時時朝殿內張望,只得耐心等待。 大殿中,趙構力盡一個做兒子的孝道之意,親自給母親夾菜倒酒,又命歌妓獻藝,此刻已經是晚上,殿中蠟燭齊齊點燃,照的殿中纖毫畢現。 韋太后吃了些東西后,忽然問道:“什么東西這么香?” 趙構內心有些得意,這是他為了迎接韋太后回來而故意準備的。以前在汴京城的皇宮中時,宋徽宗趙佶曾嫌棄宮中往常用的河陽花燭沒有香氣,便命人用龍涎沉腦香屑灌入燭內,點燃兩行,陳列數百支,光線明亮,香氣撲鼻。 趙構先前用的蠟燭都是普通的,此刻為了討韋太后歡心,便也命人做了些這種蠟燭,只是當年的那些珍貴香料再也找不到了,而且也用不起那么多,只做了數十根,放置在韋太后周圍。 此刻趙構聽韋太后問起,便有些洋洋自得的將原委講了,又問:“這些蠟燭比起當年的怎樣?” 韋太后漠然道:“比起汴梁皇宮的差多了,當年所有宮中都用的是這個,也沒什么稀奇?!?/br> 趙構一腔熱血碰了個冷釘子,悶悶不樂,過了片刻才自我解嘲的笑道:“朕哪里能比得爹爹富貴呢?!?/br> 韋太后沒有去接話,趙構也不知道該往下說什么,這個時候一旁的趙瑗忽然手扶著腦袋道:“阿爹,我有些不舒服?!?/br> 趙構見有人出來圓場,馬上對趙瑗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特意的走過去摸了摸趙瑗的腦袋,道:“你是喝多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 趙瑗點頭,趙構便指派了一個宮女扶趙瑗出去,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再也沒人提及。 韋太后卻看著趙瑗,心中微微有些不悅,道:“這孩子怎么酒量這么???可一點都不像你!” 趙構干笑了兩聲,心中簡直是郁悶到了極點。本以為老媽回來后,會對自己和顏悅色外加感激涕零,對自己的半壁江山贊賞有佳,卻沒想竟然會接連碰釘子。 他待想起身離開,卻又不好在這種場合突兀離開,便只能陪著笑,和韋太后說些其它的話,漸漸的把話題轉移開去。 蕭山等在殿外,他并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遠遠的看見趙瑗腳步有些不穩的被一個宮女扶著出來了,蕭山、甘昪、吳昊趕緊迎上去,只見趙瑗面色微紅,眼神迷離,顯然是醉酒的模樣。 甘昪趕緊上去扶住趙瑗,道:“殿下怎么在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里喝醉了?” 趙瑗推開甘昪,朝蕭山勾了勾手,聲音含混:“你過來扶我!他們手腳不穩……我……我不放心?!?/br> 蕭山便明白過來趙瑗這其實是在裝醉,但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中途從接風宴席上開溜。這樣的行為對于韋太后來說,未免太不敬了,很影響他在太后心中的形象。 蕭山才一扶住趙瑗的胳膊,趙瑗整個人的身體便壓了過來,蕭山只得伸手將趙瑗的胳膊撈起,繞在自己的肩頭,另一手摟住他的腰,讓他半倒在自己懷中。 一旁那個宮女便松手了,卻還是道:“殿下醉了,奴婢領您到后殿休息片刻吧!” 蕭山點了點頭,那宮女便走在前頭,蕭山幾乎是半抱著趙瑗,甘昪與吳昊跟在身后。 臨安皇宮本來就不大,后殿也不遠,兩步路便走到了,蕭山將趙瑗的鞋子脫了,把他扶到床上躺下,那名宮女還要留下來服侍,蕭山道:“這用不著你了,宮里有沒有醒酒湯?去拿些來?!?/br> 那名宮女答應了一聲就往外走,蕭山擔心這名宮女會跟著再次回來,便給甘昪使了個眼色,甘昪就趕上去叫道:“這位jiejie,奴婢跟你一同去吧,免得您再跑一趟?!?/br> 等到兩人走了之后,趙瑗便抬眼看了侍衛吳昊一眼。吳昊會意,走到偏殿門外守候著。 等到殿中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趙瑗的眼睛馬上便的清亮透徹,他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趙瑗一邊穿著剛剛被蕭山脫掉的靴子,一邊道:“我見剛剛官家和太后兩人交談并不開心,太后有些話戳中了官家的心事,我感覺他忍不到太長時間就會找借口出去透風,我正好半路攔截!你跟我一起去,萬一被人看見,也能說你扶我去找茅廁?!?/br> 蕭山道:“如果官家不出來呢?” 趙瑗一攤手:“那就說明今天運氣不佳,只能再想別的辦法好了!” 蕭山點了點頭,去將窗拉開了一條小縫,仔細看過之后,發現周圍并無異常,便率先跳出窗,給趙瑗發了個暗號,趙瑗也即刻跳出窗外。 蕭山自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趙瑗這三個月也被蕭山緊急訓練過如何躲避,如何隱藏自己,宮中大宴,侍衛宮女太監都在正殿伺候,這邊的人非常少,很容易躲開。 趙瑗一面行動,一面給蕭山打手語,示意下一步要去哪里。趙瑗的手語都是蕭山教的,兩人在平時的訓練過程中演習過無數次,所以即便不用說話,一切溝通也毫無障礙。 兩人在行動中,所選擇的藏身地點和行進路線并不一樣,趙瑗最終在一個地點停下,蕭山注意到這里正是茅廁附近。 兩人等了不到片刻,便聽見一個腳步聲傳了過來。 果然和趙瑗所猜的一樣,趙構陪著韋太后坐了片刻之后,韋太后便又見到了另外一個養子趙琢,趙琢比趙瑗小三歲,長得粉妝玉琢不說,還會粘人,一上去就在韋太后懷里撒嬌,聲音又甜又糯,哄得韋太后十分的高興,說這個孩子比少年老成的趙瑗好多了。 趙構聽了這話心中更加郁悶,他覺得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得不到母親的肯定。非但如此,母親還挑剔自己喜歡的趙瑗。 趙構小的時候也不會撒嬌賣乖,從來沒有被當皇帝的父親寵愛過,除了他mama,沒有人愛他。 現在趙構看見趙琢一出現就討得太后的歡心,竟比自己還吃香,不覺在心中對趙琢涌起了一股厭惡嫉妒之意,深覺兩個養子相比還是趙瑗順眼多了。 趙構起身道:“瑗瑗那孩子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究竟怎樣了,朕去看看他?!闭f畢便走出了殿外。 一旁在坐的秦檜和趙構身邊的太監押班藍珪互望了一眼,藍珪心下明朗,跟在趙構身邊走了出去。 趙構走出殿外,只覺得心情煩悶,在宮中亂走。藍珪道:“官家,殿下在后殿歇息,您走錯方向了?!?/br> 趙構沒好氣的呵斥道:“你這個奴才越來越沒上沒下了!朕想去什么地方還用你說?別跟著朕,煩的很!” 藍珪被趙構這樣一罵,立刻縮了脖子,不敢再多說。 趙構獨自一人逛了一會之后,煩悶的心情被夜風吹散了許多,有些酒勁上頭,覺得想要小解,他四處一看,宮中的茅廁就在附近,于是朝著茅廁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