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_分節閱讀_23
菜肴十分的豐盛,雕花梅球、密冬瓜魚、梅rou餅、花炊鵪子、羊舌簽、鵪子羹、炒沙魚襯湯、洗手蟹、五珍膾、血粉羹等依次而上,擺滿了整整一桌,蕭山依舊坐在趙瑗身邊,史浩坐在下首,趙構坐于正位,秦檜陪坐。 蕭山看著一桌子的菜,肚子早已經咕咕的叫了,但知道這是和皇帝一起吃飯,不敢隨便亂動筷子,他是參考史浩的行動。見史浩怎么動,他就怎么動,席間亦敬酒,趙瑗見蕭山當自己伴讀已成定局,也不再為難他,席間還跟他說上兩句,只是語氣變得十分客氣疏遠。 秦檜則在細心的觀察蕭山和趙瑗,衡量其利用價值的多少。 一頓飯就趙構吃的很舒心,他心中唯一遺憾的是跟他“心靈相映”的李得勝死了,不能一見。 趙構和趙瑗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而蕭山也準備告辭的時候,被秦檜叫住了。 “秦山,你的父母也在府上,正在和我夫人說話。你先去見見他們吧!” 蕭山對于秦檜的這種舉動也不怎么吃驚,他在吃飯的時候就一直在思考,為什么秦檜會選定自己。他為什么就這么肯定,自己愿意當他的間諜,拿父母要挾自己是肯定少不了的,但這只能保證自己不背叛,他怎么防范自己磨洋工,不干活,陰奉陽違? 但秦檜卻并不在跟蕭山多說,只是命小廝將蕭山帶到內宅,說是要去見一見夫人。 秦檜的老婆王氏看起來比較年輕,已經是四五十歲的人了,還算是保養得法,蕭山進去的時候,王氏正在和王美娘說話。 蕭山進去了之后,給王氏行了個禮。 王氏笑道:“好,好。真是緣分,你爹姓秦,你娘姓王。我和老爺一直沒兒子,先前雖過繼了一個,到底子嗣少了,今天又多了一個,真是緣分了!” 蕭山心中狐疑,也不知道王氏和自己義母都說了些什么,他只是見到義父秦重坐在外間,面有憂色。 王氏只是和蕭山說了幾句客套話,也不留他們三人。 等到蕭山,秦重,王美娘三人離開秦府的時候,秦重不住的嘆氣,王美娘也是一臉愁容,完全沒了在秦檜老婆王氏面前的笑臉。 蕭山在路上也不好多問什么,直等到回家之后,一家三口關起門來說話的時候,才問:“爹,娘,他們……他們跟你們說了什么?” 秦重不說話,王美娘道:“阿貓,你……你偷偷的跑吧!臨安不是你呆的地方……”說著,王美娘竟垂下淚來。 蕭山想了想,道:“是不是秦檜威脅說,如果我不愿意去給殿下當伴讀,就要找你們的麻煩?給皇子當伴讀而已,又是如今官家親口定的,哪里會像你想的那么可怕?” 王美娘垂淚道:“阿貓,你年紀小,不懂得其中的關竅。我們不過是個買油的,怎么秦相公忽然收你做義子?自然是要你去干不好的事情了?!?/br> 蕭山心中咯噔一跳,心想秦檜嘴巴不會這么大吧?當jian細的事他都還沒跟我提過,就先告訴我爹媽?沒道理呀! 便問道:“秦檜只說讓我去給皇子當伴讀,是個好差事,怎么不好了?” 王美娘看著蕭山,急道:“兒啊,你怎么這么笨?天底下哪里會有一個宰相一時興起,收一個賣油商人的兒子當義子的?物極反常必為妖,一定是有非常不好的事情讓你去做?!?/br> 蕭山不在乎秦檜的任務,他現在在乎的是,要怎么樣才能盡快的在趙瑗面前洗白自己! 秦府 秦檜的夫人王氏皺著眉頭,語氣不善:“老東西,秦山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我見那小娘美貌,以前又是個賣的,你們兩人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秦檜被王氏一頓罵,心中窩火,想要發脾氣,卻是個懼內的,只得耐著性子解釋:“夫人,你冤枉我了!如果那秦山真的是我兒子,我怎么會把他拿去送死?我為的就是讓他做我的眼線!” 王氏卻不信,道:“既是眼線,想要拉攏他,他家是個買油的,給兩個錢不就行了,用得著這么大張旗鼓?已經有一個私生子林一飛了,現在又出來一個,你存心想要氣死我???” 秦檜被王氏劈頭蓋臉一頓罵,心中十分惱火,當時就想動手。手剛抬起來的時候,見到王氏額頭的疤痕,那是王氏和他在金國做俘虜的時候,為了救他而留下的。 秦檜想到兩人在金國的艱難歲月,最終嘆了一口氣,道:“婦人之見!普安王年紀雖小,卻多次對我流露出不滿,今天宴席上,更是博古通今,有雄心大志。如果不找人看著他,監視他,我實在是不放心。秦山和我同姓,又和普安王有些交情,是個很好的人選。陛下不會天天來我家做客,要是在別處給引薦的話,時間環境都沒有今天好。當時事出緊急,哪里來得及用錢財來籠絡?” 王氏道:“你不是已經往他府中安插了暗探了嗎?還大張旗鼓的送一個過去做什么?普安王又不是傻子,現在那小孩是你的義子,普安王會處處防范他的,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秦檜道:“這你就不懂了!暗探在暗處,普安王很精明,行事又小心,很有可能那些暗探被抓出來就地處理了,我再安插就困難。這個蕭山,卻是得到了陛下親口許諾的,普安王對他再不滿,只要抓不到確鑿證據,就不能將他趕走。我根本不用他查探什么機密,只消平時把他叫過來問問普安王府的日常生活,再加上密探的情報,普安王就翻不出我的手心來!現在他府上多了個蕭山,他的大部分精力就會用來防范這個明面上的人,于我安□去的暗探也就沒那么多精力防范了?!?/br> 王氏想了想,終于明白秦檜這是給趙瑗數了個靶子,讓趙瑗將大部分防范、清除釘子的精力放在蕭山這個靶子身上,而不會注意到真正的暗探。即便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情,趙瑗也只會懷疑是蕭山做的,找到證據后鏟除掉他。 等于是用蕭山這個明面上的探子,去給真實的探子打掩護,雙重保險。 但…… 王氏道:“何必收他為義子,他一個賣油的,你也不嫌低了身份?” 秦檜啞然失笑:“一個賣油的,更加不配去給皇子當伴讀了!我收他做義子,不過是給他一個能夠名正言順進入普安王府的借口罷了。再說,什么身份不身份,你我在金國的時候,很有身份么?” 秦檜一句話提到了王氏的傷心事,他們兩個在金國曾經當過四年的俘虜,日子很不好過,王氏更是多次遭到金兵的sao擾。若非秦檜后來抱住了完顏昌的大腿,力主議和被金人放了回來,恐怕如今兩人還在金國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王氏沉默半晌,過了一會兒才調整好情緒,道:“老爺,你就能確保,那秦山死心塌地的幫你做事?我剛剛也見過那人了,似乎不太可靠?!?/br> 秦檜冷笑道:“他的父母在我手上,他不敢輕舉妄動的。雖說那兩夫妻是秦山的義父義母,但我今天稍稍一試,他便十分的聽話,聽說他是從小抱養的,和秦重夫妻的感情應該很深厚?!?/br> 過了一會,秦檜又道:“就算是不太可靠也沒關系,本相的機密肯定是不可能讓他窺見的,他當個靶子也不需要多可靠。而且我見他今天刻意在官家面前表現,一心想要進入王府,雖然說話有些新意,也不過是個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功利之徒。這種人最好對付,稍加威逼利誘便會俯首帖耳?!?/br> 王氏卻不太贊成秦檜對蕭山的看法,這個女人比秦檜的嗅覺更加靈敏,但是現在她不想和丈夫爭辯,只是道:“官家若知道蕭山只是個買油的出身,恐怕不太會愿意讓他做殿下伴讀?!?/br> 秦檜擺擺手:“他是我的義子,就是最好的出身!官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他今天應對得體,很討官家歡心。嗯……只是有一點有些可疑,我今天看他談吐,不太像是個買油的出身,但已經著人打聽過了,應該不會有什么橫生枝節的?!?/br> 王氏想了想道:“他今天表現的拼命往上爬,唯利是圖,不知廉恥,那就是個商人的樣子。他娘以前是花魁,我見他娘談吐也不俗,或許是他娘在家用心教過也說不定?!?/br> 秦檜點了點頭,道:“我只盼望,官家將來立太子,不要立普安郡王。這孩子年紀還這么小,就能夠讓我花偌大的力氣防范他,如果長大了擁有自己勢力的話,會不得了?!?/br> 王氏道:“想的也太長遠了些,如今官家才三十多歲,立太子還遠得很!” 秦檜沉吟片刻,道:“我瞧官家似乎還是對生兒子一事抱有幻想,聽宮里的太監說,官家今日又給了王太醫不少的封賞,就是希望王太醫的靈丹妙藥能夠讓他生出個兒子來。你和王太醫是同姓,去認個親戚吧,官家有什么情況我們也好及時知道,內外相援?!?/br> 王氏一怔,很不高興。王太醫是個江湖郎中出身,因為給趙構治陽痿而成為趙構的親信。要和這種人認親,王氏始終覺得心中不舒服。但秦檜說的也有些道理,王氏只得答應下來。 秦檜卻沒再說這話,忽的道:“明天記得派兩個可靠的人,以照顧義子的名義送到油鋪里,把那兩夫妻給看住,以便緊要時刻能夠隨時抓人!” 王氏答了著,兩人歇下。 在宮中,趙瑗卻始終不甘心就這樣被秦檜安排了個釘子進來。 他找了個時機,覲見了趙構一次,說了幾句閑話后,便遣散一旁的宮女太監,坐到趙構身邊,道:“阿爹,秦相公非要把他的義子送到兒子這里當伴讀,你不覺得可疑嗎?他是宰相,管我王府的事情做什么?我不信他不能給他的義子找到別的好前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