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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警察原是好意勸蕭桐,沒想到蕭桐是個面軟心硬的主,再看看她手里顯示錄音中的手機,臉唰一下就白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后來還是一個有點經驗的老警察過來打圓場,說他們一定會秉公執法,才把蕭桐客客氣氣的送走。 都說人年紀越大,越學會和世界和解,蕭桐倒覺得自己年紀越大,越學會錙銖必較。 正是這種所謂“和解”的態度,才讓越來越多的惡人在規則之外試探,侵占守法者的權益,自己的權益是爭取來的,什么“和解”、“算了”、“吃虧是?!?,蕭桐現在根本不信這些鬼話,她吃了半輩子虧,也沒得來什么福。 蕭桐也知道,憑一個自己,哪有什么本事剛才那么囂張,人家恭敬著她,不過因為她身后還站著個一語不發的俞輕寒。 俞輕寒就是昨晚蕭桐被推倒在地后把她扶起來的人,俞輕寒說第一句話,蕭桐就已聽出來,她好像早就預料到俞輕寒會來,一點驚訝都沒有。 倒是俞輕寒一路局促,她是瞞著蕭桐偷偷跟過來的,生怕蕭桐激烈地趕她走,扶了蕭桐以后,除了要送她去醫院,其余的話一句不敢說。 俞輕寒這段時間一直默默守著蕭桐,蕭桐有了麻煩,她不敢親自出面,只好聯系了派出所那邊的人處理,沒想到一個意外,還是被蕭桐發現了,或者說俞輕寒主動暴露在蕭桐眼前了。 蕭桐并不感謝俞輕寒,她甚至十分心安理得。 蕭桐第一次報警,無果,第二次報警,無果,到了第三次,她沒有報警,警察卻主動破案。 無果和主動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蕭桐不去細究,蕭桐做到了一個公民該做的一切,至于是什么讓報警無用,又是什么讓報警有用,這中間一定有某個環節出了問題,但出問題的絕對不是作為受害人的蕭桐。 蕭桐沒有車,派出所和她家之間又有些距離,離早班公交車首發時間還早,蕭桐只好在公交站牌底下等。 俞輕寒踟躕著過去,欲言又止,半天才囁嚅道:“蕭桐,先去醫院吧,你的手……” 蕭桐伸長脖子等車,并不理會俞輕寒。 “蕭桐……”俞輕寒擋在蕭桐面前,語氣略有強硬,“跟我去醫院?!?/br> 蕭桐只淡淡掃了她一眼,換了個地方等車。 這樣的眼神比蕭桐從前故意拿話去扎俞輕寒更讓俞輕寒心痛,這種云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態度,才是真正把俞輕寒當了陌生人,不,比陌生人更可怕,蕭桐簡直把俞輕寒當成了空氣,不管俞輕寒在或不在,蕭桐都不關心了,不會可以躲著俞輕寒,更不會刻意不看俞輕寒,只是注意到了就輕飄飄掃一眼,然后該干嘛干嘛,完全不把俞輕寒當回事。 忽視。 恨不可怕,厭惡也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忽視。 俞輕寒想,從前蕭桐恨她厭她,好歹也算把她當回事了,俞輕寒做了什么說了什么,恨也好厭也好,至少能得到蕭桐的一點反饋,如今連反饋也沒了。 俞輕寒怎么會不知道蕭桐恨自己厭自己,可她還非得在蕭桐面前蹦噠,說到底,不過是不想蕭桐忽視她。恨也好厭也好,那都叫做在意,可一旦蕭桐開始忽視,那么俞輕寒做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正向或負向,再收不到一點回饋。 就好像俞輕寒在蕭桐面前變成了一只螞蟻,有人會在乎螞蟻做了什么么?不,他們連一只螞蟻的存在都很難發現。 “蕭桐……”俞輕寒慌了,“你別嚇我,你理我一下吧?!?/br> 這話要是被從前的俞輕寒自己聽到恐怕都要笑死,什么時候俞輕寒變得這么誠惶誠恐,這么小心翼翼,這么……這么卑微了?小心到,說一句話都要斟酌,仔細分辨能不能說出口,會不會觸動蕭桐的逆鱗。 “行吧,那就謝謝你昨天幫忙?!?/br> “沒、沒什么!”俞輕寒高興得漲紅了臉,“我該做的!我該做的……” “嗯嗯?!笔捦┩嬷謾C,隨口應和。 俞輕寒快哭出來,“蕭桐,你別這樣,和我說句話吧,我怕……” “說啊,你說唄?!笔捦┗氐氖怯彷p寒,可眼里看的卻是公交車開進來的方向,一看到自己等的那一趟公交開過來,她在錢包里拿出公交卡,完全不在意俞輕寒。 等公交車停住,蕭桐上車刷了卡,俞輕寒也跟著上車,她眼里只有蕭桐,迷迷糊糊從司機身邊走過去,司機是個大嗓門的中年漢子,粗著嗓子提醒,“喂,上車買票,不許逃票?!彼緳C看俞輕寒和蕭桐兩人認識,下意識認為她們倆是一起的,于是看了眼蕭桐,“幫你朋友刷個卡啊?!?/br> “???”蕭桐看了眼俞輕寒,笑著對司機道,“我和她不是一起的,我的票剛才已經刷過了?!?/br> “那你,買票?!彼緳C朝俞輕寒努努嘴。 早晨的首班車,車上人不多,司機嗓門又大,這么一喊全車的人都朝俞輕寒看過來了,俞輕寒摸遍了口袋,她出來得急,沒帶錢包,又被人當成逃票的,她從小到大從沒受過這么多譴責鄙夷的目光,胸中堵著一口氣,氣急之下憤然下了車,等公車慢悠悠開走了,她才想起來沒帶錢包還有手機呢,又不是不能手機支付,只是她當時太過窘迫,大腦早就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趕榜,還剩2434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