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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桐?!?/br> “別抓我回去……”蕭桐抬起頭,淚水從眼眶溢出來,她是真的怕了,哭的喘不上氣,卻還看著俞輕寒哀求:“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蕭桐捂著臉嗚嗚地哭,上氣不接下氣,她眼睜睜看著那堆東西又向她聚了過來,除了把自己縮起來,她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逈]有用,哀求沒有用,逃避也沒有用。 但是蕭桐本來就是個沒用的人,在遇到俞輕寒之前的十幾年里,她一直都是個被人嘲笑的,賭鬼的女兒、沒用的廢物,她本來就不夠堅強,不像俞輕寒或者莫夕原那樣的天之驕子,陰溝里的老鼠被人抓住了,除了哭,除了哀求,除了逃避,還能做什么? 俞輕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已經察覺出了蕭桐精神狀態不對勁,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再說,她也快被蕭桐嚇得六神無主了。 那樣歇斯底里的慟哭,拉扯著俞輕寒的每一根神經,俞輕寒心都快被蕭桐哭碎了,她想上前,抱住蕭桐,但蕭桐已經自己把自己抱得死死的,一點縫隙也沒給俞輕寒留。 不是已經好了么?俞輕寒想,都已經好了那么多年了,怎么這會兒又突然犯起病來?而且來勢洶洶,比從前嚴重了十倍百倍。 “你這么多年,一直沒好,對不對?” “你說你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再不想那些事,再不要我擔心,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蕭桐,這么多年了,你還怕黑么?” 俞輕寒遠遠地蹲在蕭桐跟前,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每問一句,心里就絞痛一分,沒人回答她。她已經有了答案。 她發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再看過蕭桐一眼了,也很久很久沒有好好聽蕭桐說過一句話,不管是從前蕭桐還全心全意愛著她的時候,對她的噓寒問暖,還是蕭桐終于開始厭棄她時,對她的百般抗拒。 俞輕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自以為是、狂妄自大太久,以至于錯過了蕭桐的一切。 蕭桐的那些充滿愛意的目光,羞澀驚喜的笑容,還有體貼入微的關心,俞輕寒統統錯過了。 “你那么怕黑,一個人在夜里,醒來過多少次?” “我怎么會變成這樣?!庇彷p寒呆呆地看著蕭桐,問她:“蕭桐,我怎么會變成這樣?”她覺得自己臉上涼涼的,抬手摸了摸,原來是流淚了,眼淚成河,順著她呆滯的臉頰往下淌,止都止不住。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蕭桐怎么給她答案呢? 何況蕭桐現在只顧著驚懼,俞輕寒的話隔遙遠距離傳到她耳朵里,都成了魔鬼的咆哮。 “蕭桐,我帶你去醫院吧?!庇彷p寒怕驚擾了蕭桐似的,輕著腳步靠近,蹲在蕭桐身邊,手輕輕搭在蕭桐的肩上,“你會好起來的,不管用什么樣的代價?!?/br> 蕭桐只感受到五個尖利的爪子抓進她的rou里,在她肩膀留下個深深地血窟窿,疼得她瑟縮一下,可是她連反抗也不敢了。 她反抗了這么多年,一點用也沒有。 蕭桐就像一個遇到危險的烏龜一樣,保持著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烏龜有殼,蕭桐卻沒有鎧甲,所以她即使蜷縮起來,仍然覺得疼痛難擋,俞輕寒把她抱了起來,她只覺得自己被布滿尖刺的鐵球裹在里面,每根刺都扎進血rou里,出奇的疼,她不敢叫嚷,只能硬挺著,實在忍不住了,牙縫里溢出一聲喘息,俞輕寒敏銳地察覺,抱得更緊,在她耳邊問:“怎么了?” 是俞輕寒多少年了都沒有過的溫柔,灌進蕭桐耳里,響如洪鐘,尖如利刃,蕭桐覺得連自己的心臟都被扎得汩汩流血,痛得皺眉,卻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了。 “蕭桐,哪里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蕭桐牙都咬出了血,一聲不敢吭。 第49章 惡化 陳落坐在辦公室,看新來的兩個實習生交上來的病歷本, 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終于看得不耐,把病歷本扔在桌上, 端起已經溫了的咖啡喝了一口,眉間這才重又舒展開來。新來的實習生, 資質不行, 人也不夠勤奮, 一手煮咖啡的本事倒是著實不錯。 陳落其實并不清閑。她早上剛接待了兩位患者,下午要趕去省醫大給學生上課,晚上還有個講座要參加,好不容易中午有個把小時休息時間, 還得把實習生寫的病歷改完。她把握僅剩的半個小時,準備在內室小床上稍微瞇一會兒, 誰知腦袋剛沾了枕頭, 就被人叫了起來。 “陳主任在么?院長讓您過去一趟?!?/br> 辦公室門被敲響, 陳落嘆口氣,起床,隨手套上白大褂, 捏著鼻梁打開辦公室的門,看清來人, 打起幾分精神,客套地笑了笑,“原來是小張啊, 辛苦你了,不知道院長找我什么事?” “陳主任,不好意思打擾您午休了?!眮砣艘彩莻€穿白大褂的醫生,一臉的不好意思,連聲道了幾句歉,才說,“我也不清楚,看院長的樣子挺嚴肅的,八成又是什么達官顯貴的病人?!?/br> 陳落一聽,頭更痛了。二院什么都好,就有一點,精神科太出名了,慕名而來的病患也多。普通患者當然不能勞駕院長親自來請人,一般院長有請,八成又是哪個權貴家的什么人,心理或精神有了點不愿聲張的毛病,直接找到了院長頭上,院長又神神秘秘找到了自己頭上。高門深院么,總有那么些常人想也想不到的病因,陳落看得多了,暗笑這些人,好意思干出這些齷齪事,倒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看病,偏要走這些遮遮掩掩的旁門左道,生怕漏出去一點風聲惹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