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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蕭桐積極配合治療,專心養病,她整夜整夜地失眠,卻還是強迫自己睡覺,總算能睡那么一二個小時,雖然每次都被噩夢驚醒,也能撐著身體不至于垮下去。 大概是她想讓自己好起來的意志力過于頑強,竟然真的幾天就好轉了許多,醫生允許她出院,出院之后蕭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俞輕寒。 蕭桐打俞輕寒的電話,打了十幾個,一個也沒打通,她以為俞輕寒真的出了事,急得暈頭轉向,可后來換了個手機號打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喂?”多日不曾聽見的熟悉聲調在蕭桐耳邊響起,蕭桐迫不及待地回道:“輕寒……” 不到半秒鐘,她再想說什么的時候,聽到的只有嘟的一聲忙音,一看,原來電話已經被掛了。 原來不是打不通,只是自己的號碼被俞輕寒加了黑名單。 蕭桐不死心,又換了好幾個手機號碼打給俞輕寒,這次一個也打不通了,大概俞輕寒學聰明了,干脆設置了一個通話白名單,陌生電話一個也打不進去。 蕭桐不明白,為什么俞輕寒突然地,這么堅定地要消失在自己生命里了? 就算俞輕寒真的厭煩自己,從前那么多年也過來了,為什么現在非要這么果斷決絕,一點念想都不給蕭桐留? 不僅念想,連原因也不給蕭桐留一個,以至于蕭桐總能找到萬般理由替她開脫,怎么也死不了心。 電話找不到俞輕寒,蕭桐只好去總公司那邊找她,蕭桐知道她在總公司掛了有名無實的虛職,每周固定幾天去溜達一下,好在蕭桐現在名氣不小,去總公司那邊,一般人也不敢攔她。 可是蕭桐在俞輕寒辦公室蹲點了一個星期,連俞輕寒的影子都沒碰上,俞輕寒這次是故意躲著她,消失得很徹底,蕭桐跟俞輕寒的助理打聽,也沒打聽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蕭桐最后干脆豁出去了,直接去俞家找人。 俞家蕭桐曾經去過一次,那時她和俞輕寒關系還沒那么糟,也只有那一次,從此再也沒去過。還好蕭桐記性好,去俞家的路,至今還記得。 俞輕寒可以不去公司,卻總要回家的,她家在這,她跑不掉。 蕭桐天生有股子軸勁兒,認準了能在這里逮到俞輕寒,每天下班就來這里守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蹲到了俞輕寒。 不過卻是兩個人。 另一個人蕭桐不認識,這也沒什么奇怪的,俞輕寒的朋友她大多都不認識。 看起來俞輕寒和她的關系很好,有說有笑甚是親密。蕭桐沒見到俞輕寒前,總為她開脫,覺得她肯定是出事了,現在看到俞輕寒容光煥發,心里的底氣沒那么足了,可她還是鼓起了勇氣,想去找俞輕寒問清楚。 蕭桐和俞輕寒十幾年,不想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 她抬腿準備朝俞輕寒走過去,和俞輕寒關系親密的女人突然回過頭來,蕭桐只看那個女人一眼,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僵在遠處,再也挪不動半步。 那是個非常、非常好看的女人,膚白如雪,面若桃花,一個隨意的轉頭微笑,就讓蕭桐自慚形穢。最好看的是她的一雙眼睛,兩汪泉水似的,含著粼粼波光,就算沒有焦距地看著遠方,也好像充滿深情一樣,眼角一顆小小的淚痣,簡直就是畫龍點睛,那雙粼粼的眼睛瞬間立體起來,耀眼奪目,閃得蕭桐眼眶生疼。 從前怎么沒發現呢,這雙眼睛居然這么好看。蕭桐對著鏡子看了二十多年的眼睛,長在別人臉上的時候,居然這么好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蕭桐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她的視線模糊了,唯一能看清的只剩下女人那一雙美極了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蕭桐?!?/br> “是哪兩個字?” “木葉蕭蕭,風雨梧桐?!?/br> 蕭桐想起了自己和俞輕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的她狼狽不堪,學校圍墻外頭的小巷子里少有行人,俞輕寒卻好像從天而降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她們第一次交談,俞輕寒問她名字,得到答案之后高興地笑起來。 這些事,蕭桐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回味了無數遍,她常常想,怎么那么巧呢,那天天那么黑,那條巷子也是鮮少有人的,怎么那么巧,那一天就碰上了俞輕寒。 蕭桐一直覺得這是上天的恩賜,大概是老天見她太可憐,順手施舍了她與俞輕寒的一段緣分,讓她的人生里多出一點明亮溫暖的色彩。蕭桐一直把遇到俞輕寒當成自己一輩子最大的好運,幸福而感激。 就算后來的那些年,發生那么多事,俞輕寒對她越來越壞,蕭桐也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著她遇見俞輕寒的緣分。 直到今天,直到看到那個女人,直到看到那雙眼睛。 蕭桐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動也不能動,指甲把掌心摳得血rou模糊,她卻一點不覺得疼,這點疼算什么,比不上她心里被人用刀子戳的疼,她在心里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自己癡心妄想,真的以為天上會掉餡餅下來,還能剛好砸在她的腦袋上。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她一個生活在泥潭里的癩蛤蟆,突然就碰上美麗高貴的白天鵝了?而且那天鵝還那么善良,白白送到蕭桐的嘴邊讓蕭桐吃。 原來都是計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