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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那套作品手稿已然成了絕版的藝術品,隨著蕭桐的身價升值了百倍不止,遠超蕭桐的這套房產,知道內情的幾個同行都為蕭桐捶胸頓足,罵蕭桐年少不懂事,被無良jian商蒙騙了還不自知,蕭桐卻覺得很值得,沒什么比讓俞輕寒高興更值得的。 這個客廳,連著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大陽臺,視野開闊,風景極好,俞輕寒果然很喜歡,蕭桐很高興,但她其實是不怎么喜歡的??蛷d太大,太空,從陽臺望出去,空蕩蕩一片,黑朧朧的,太大了,看不到黑暗的邊際,蕭桐坐在客廳,只覺得害怕。 俞輕寒不在的時候,蕭桐寧愿一個人縮在自己小小的房間里——不是她和俞輕寒睡的那間大臥室,是屬于蕭桐自己的,極小的一個房間,不到三平米,只能容下一張一米寬的小床,沒有窗,只有一扇門,鐵門,沒有門鎖,也沒有開孔,進門之后直接用鐵栓拴住,只要她不開門,外面的人永遠也別想進來。 這個屋子就像醫院的消毒病房一樣干凈,白墻白床白地磚,連鐵門都被刷得雪白的,燈光一亮,白得晃眼。房間入口在衣帽間的大衣柜后頭,沒人知道她家還有這么一處地方,連俞輕寒都不知道,俞輕寒不來蕭桐家里過夜的時候,蕭桐就一個人躲在這兒睡覺,開著燈,白晃晃的,一點黑暗的陰影也沒有,好像亮光照進了心里,連噩夢也不敢再來侵擾。 這個世界上,蕭桐總要找一處地方,讓她離了俞輕寒也能睡個安穩覺,不然從前那么多個沒有俞輕寒的日日夜夜,閉上眼就是噩夢,一分鐘也不得安寧,人生也艱難得太過了。 蕭桐不能被擊垮,她答應過她奶奶,她要好好活著。 俞輕寒來蕭桐家一般是凌晨三點以前,過了三點就不會再來了,蕭桐揉著腰坐在沙發上等到了三點一刻,屋里屋外都很靜,她家樓層高,連蟲鳴都聽不見。確認俞輕寒今晚要在外面過夜,蕭桐臉上沒什么表情,木木地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澡,洗干凈之后直接進了自己的小房間,從里面鎖上門,眼前的世界只剩下純凈的白色,隔絕了外面的一切,連寂靜也隔離了。 蕭桐窩在小床上,蜷縮起身子,手臂抱著膝蓋,睡得很安靜,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她睡得安靜,城市的那一頭,俞輕寒的狂歡才剛剛結束。 莫夕原好不容易回國,拉著俞輕寒常林染非要體驗國內闊別十年的夜生活,去了她們從前三人常去的那家KTV,嚎到半夜三點多,各種名酒像流水一樣往里送,喝多了嚎夠了,莫夕原褪去了白天的高貴優雅,臉紅紅地靠在沙發上,抱著酒瓶子看俞輕寒坐在吧臺前,雙手扶著立麥唱歌。 俞輕寒坐在高腳凳上,歪著頭,半瞇著眼看屏幕,她點了一首安靜的情歌,原唱是個男歌手,聲音偏低,俞輕寒壓著嗓子唱,帶著些沙啞的醉意,她的嗓音很適合唱情歌,溫柔低緩,好像在誰耳邊說情話,再配上昏暗燈光下深情的側臉,唱那句“我愛你”的時候,眼神瞥向莫夕原的方向,和她視線相對,莫夕原看著,眼眶瞬間有點濕潤。 俞輕寒悠悠收了尾音,給常林染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接著唱,又走到莫夕原跟前,半蹲著身子,拿下她手上見底的紅酒瓶子。 “夕原,你醉了?!?/br> “沒有。小寒,我醉了十年,今天才算清醒?!蹦υ瓨泛呛遣亮搜劢堑臐駶?,“小寒,我真后悔,走了這十年?!?/br> “你現在不是回來了么?!庇彷p寒撫著她的臉微笑,“夕原,歡迎回家?!?/br> “是啊,回來了……回來了……幸好,還不算太晚……” 莫夕原酒量不及俞輕寒和常林染,醉得厲害,抱著俞輕寒的脖子說胡話,一會兒說自己這十年在外面太苦,一會兒又說想家想得厲害,最后說累了,靠在俞輕寒肩頭喃喃地念叨,“俞……俞……” 俞輕寒聽她叫這一聲聲的“俞”,心都化了,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回應,“我在這,我在這……”聲音軟得,常林染都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常林染唱完最后一首歌,打算和俞輕寒一起把醉醺醺的莫夕原扶回去,誰知手還沒伸過去就被俞輕寒拍飛了,“不用你,我自己扶她回去?!?/br> “……”常林染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干脆一巴掌呼在俞輕寒的后背上,“俞輕寒你有病吧?我你也提防?”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萬一呢?”俞輕寒警惕地半抱著莫夕原遠離了常林染幾步,“阿染,這人好不容易回來,我不能再讓她從我手上溜走第二次?!?/br> “俞輕寒,你他媽這說的是人話么?”常林染放著手里的工作,陪吃陪玩了一整天,累得半死,臨走還被俞輕寒的混話氣了一頓,干脆收起了好人做到底的心思,直接找了個KTV的代駕把自己送回去了,至于這兩個醉鬼?管她們去死! 等車開出去幾米,常林染從后車窗里看著俞輕寒和莫夕原兩人,才又想起一個人來。 正主回來了,那蕭桐這個贗品呢?俞輕寒打算怎么處置? 不過看俞輕寒現在一門心思撲在莫夕原身上,大概也早就想不到還有個贗品在巴巴地等著她注意一眼了。 常林染走了不到一分鐘,俞家來接俞輕寒的車也開了過來,俞輕寒把莫夕原弄上車,才發現居然是管家親自開車過來接她們。 “張叔,你怎么來了?小李呢?”俞輕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