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她怕熱怕冷的時候,九舜就親手用靈木棉給她織了水火不侵的衣裳; 她想逃離萬神山的時候,九舜就竭盡一切為她掃平了所有的阻礙; 她讓九舜逃,九舜不肯,非是九舜不想離開萬神山, 而是,九舜擔心,纖阿一旦動怒,會把怒火發在蓮回身上, 九舜擔心,當蓮回回到萬神山時,她若不在,怎么看著蓮回。 九舜總是少言寡語,總是面冷心熱,可是,她用盡生命在保護蓮回。 “韶光說..”,蓮回的手觸到爬上案桌的月光, “就算是神,也無法救下所有的人”, 她喃喃說道,“韶光說,犧牲一部分人,能拯救蒼生,便是恩典”。 蓮回的手握著錦盒,指節發白,低聲道, “可,縱是螻蟻,也應有它生存的意義,對嗎?”。 第二日,朔明來敲蓮回的窗時,無人來應, 他推了推窗戶,就看到里面空無一人,蓮回早就不見了人影。 踏上熟悉的萬神山的那一刻,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憎惡,席卷了蓮回, 她先走到木虛峰,那柄仙劍還嵌在大石里,鏈子散落在一旁,沒有九舜的身影。 蓮回仿佛有所感應似得,徑直來到了神女墓前, 果然見到了一襲黑袍的纖阿,兩手藏在寬大的袖口底下,相握著。 花神的忌日跟月神的誕辰很接近,只差一日。 奪目的辛夷花、嬌艷的桃花簇簇擁擁的堆在花神靈綰的墓前, 而月神的墓上,雜草叢生,荒寂落寞,連朵野花都沒有。 蓮回鼻子發酸,紅著眼,上前去拔掉及腰的雜草, 而纖阿則站在花神的墓前,擺放著糕點, 她慢條斯理的握過一壺酒,手腕一揚,金色酒液如注流下,灑在花神墓前, 淡淡的桃花香,那是花神最愛的桃花酒。 蓮回的手被雜草割破了,鮮血滴著,她也不在意, 把雜草扔在一旁,看著光禿禿的墓,兀自發愣,跪下給娘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 纖阿跪在花神墓前,磕了三個頭, 她往后挪了一步,蓮回走到花神墓前,也磕了三個頭。 纖阿卻站定不動,厚此薄彼,對月神極不尊重。 “我突然開始恨她了”,纖阿輕聲說道,眸光冷冽, “她為什么要生下你?”。 蓮回蜷握著手,勉強挺直腰背,“為什么?你要這樣恨我?為什么?”。 “我阿娘是因她而死的”,纖阿的語氣冰冷的仿佛寒洞的徹骨寒冰, “她讓我變成了這樣,這個理由充分嗎?”。 “我娘和花姨都是為了封印魔氣而隕落的,憑什么要怪她?”,蓮回不甘心說道, 纖阿搖頭,眸光復雜,沉吟片刻,方說道, “都是因為她,她生下了你,神力受損,才會讓魔氣大盛,迫的我娘為了封印魔氣,而耗盡神力,隕落天地”。 蓮回渾身都忍不住顫抖,她咬唇,直直的望著纖阿,啞聲道, “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么?”, 她的雙眼通紅,“你所做的都是為了報復是嗎?”。 蓮回突然笑起來, “堂堂萬神山的神,不惜裝神弄鬼,扮作琴夫人,先對我假意示好,卻又暗自下毒, 行這般卑鄙手段,只是因為你覺得,直接殺了我,不足泄憤, 只有徹底把我玩弄在鼓里,你才覺得暢快是嗎?”。 纖阿眼神微冷,面色不虞,清斥道,“住口!”。 蓮回的淚水從眼眶滑落,歇斯底里的喊道, “真是演的一出好戲,哄我把真心給你,然后踩在地上碾過, 想必,那時,看著悲痛欲絕的我,你的心里定是暢快極了, 如你所愿,都如你所愿!”。 蓮回又哭又笑,朝著她喊道, “草螞蚱沒了,燒毀了, 我認識的纖阿,早在十三歲那年,就死了??!”。 纖阿臉色冷凝,貝齒緊咬,雙唇死死抿成一條直線, 她驀地抬手,手舉到高空,卻沒有落下,忿然甩袖到身后,沉聲喊道,“易水!”。 一襲黑袍的易水出現在纖阿身后,碧眸圓睜,望著蓮回。 “把絕靈液給她灌下去!”,纖阿說道, “想,要我喝,就先把九舜,放了!”,蓮回掙扎道, 一掌朝著易水拍去,掌心隱有光芒閃動, 可她那點微薄靈力,哪及易水,手腕繞過,把她兩手制在身后綁住。 易水掐著蓮回的下巴,但她拼命扭動著。 易水索性就把蓮回的下巴給卸了,把絕靈液朝她嘴里灌去。 蓮回叫不出聲來,頹然倒在地上,通紅的雙眸藏著厭惡、憎恨和悲哀,一眨也不眨的望著纖阿。 “宮主,藥都喂完了”,易水低著頭走到纖阿跟前, 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自作主張!”。 鮮血沿著易水的嘴角流下,纖阿面色冷然,轉身離去。 易水把蓮回抱起,手指一動,把她的下巴挪回去, 蓮回縮在她懷里,疼的瑟瑟發抖。 這回的絕靈液毒性更重了,跟體內的靈力相互制衡撕咬著,更加的疼痛撕裂。 “九..九舜..”,蓮回抓著易水的衣襟,神識不明的喊著九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