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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誤闖旁人屋舍,失禮在先。 里面沒有動靜,唯有火焰燒著的聲音。 蓮回掀開繪著陰陽魚的門簾,剛抬腳,就被一絆,跌倒在地,手掌摸到了地上的血,驚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抬眼望去,可見四周放著數個大鐵籠子,里面裝著幾只妖獸,遍體鱗傷,驚恐畏懼的望過來。 地上躺著一只被割去首級的狐貍,已半化為人,旁邊還放著幾個漆黑的罐子,貼著鮮血繪的黃符。 龐大的丹爐放置在屋中,里面火焰騰騰,裊裊白煙沿著煙囪往外升騰。 在簾后有個隱隱的人影。 “請問閣下為何如此殘忍,以妖獸煉丹?”,蓮回臉色蒼白,仍是鎮定的問著。 簾后一片寂靜,蓮回鼓足勇氣,用力掀開簾子,就看到一張破舊的椅子里,坐著一具白骨,長發散著,散發著淡淡的惡臭。 蓮回腿一軟,嚇得跌坐在地上,驚惶的四顧著,看來這個藥廬古怪極了,得趕緊離開。 蓮回掃過一旁染滿血的斧頭,兩手握起,奮力的朝著籠子劈砍而下。 嗚嗚嗚,妖獸發出低低的嗚咽聲,雙眸含淚,朝著蓮回磕頭求饒。 咔擦,銅鎖應聲而落,蓮回打開籠子,“快逃吧!”, 妖獸膽怯的環顧著,又給蓮回磕頭,轉身往外奔逃。 蓮回看著妖獸離開,心念轉動,不好,那幾個人還等在外面呢? 她連忙往廬外跑去,就見兩三個人躺在血泊里,怒瞪雙目,死狀慘烈。 “沒想到,你能進入我布下的結界”, 陰測測的聲音從檐頂傳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道士,手握拂塵,衣衫破爛,長臉疏眉,雙頰凹陷。 蓮回警惕的看著他,“殘暴狠辣,心術不正,妄為仙族”。 那道士的左眼下意識的跳動著,眼神散亂,哼道,“你放跑了我的妖獸,要怎么補償?!”, 他縱身掠下,拂塵揮動,打出一道青芒來,陰陽雙魚隱見其中。 蓮回一把抓過幾張符,嘴里念了句,“急急如御令”, 幾張黃符在空中化為灰煙,虛空震動,射出七八顆火球、黃芒□□、冰錐子,亂七八糟的朝著道士打去。 蓮回轉身就往外跑,慌慌張張的在一堆靈符里找著她的縮地符。 “雕蟲小技”,道士拂塵揮去,打落火球、冰錐子,一把拎住蓮回的衣領,把她提回藥廬。 “放開我!”,蓮回掙扎道,“你殺不死我!”。 道士綁住蓮回的手腳,坐在地上,從旁邊堆著灰的架子上翻出一本書來。 血紅的眼睛有點異樣的激動, “我從前倒是沒想過,要是,要是,以仙族的血rou煉丹,是不是比妖獸更好呢?”。 道士雙眸柔和的往簾后那具白骨望去,輕柔的把白骨抱在懷里,手掌緩緩拂過, “你說對嗎?婉兒”,他倚靠著墻邊,疼愛的撫過白骨凹陷的臉。 “你瘋了!瘋了!”,蓮回驚惶的罵道, 道士被她打斷,頗有點不悅,罵罵咧咧的走過來,一把拽過她的手,長長的指尖劃過,鮮血直流到白玉碗里。 蓮回怎么也想不到,堂堂萬神山的神族,會落到這般下場。 “仙族的血,果然比妖獸的香甜”,道士湊到白玉碗前聞了聞,眼神迷亂,“靈力充沛!”, 他有點猶豫,踟躕不定,終是忍不住,輕抿了口,有如靈丹妙液,仙力在體內膨脹,漸漸,化作腹部的脹痛。 道士手里的碗打翻在地,驚愕不已,瞪大雙眼,“怎么?怎么會有噬靈草、斷脈藤?!”, 他形似瘋癲,重重的朝著蓮回拍出一掌,斥道, “卑鄙!竟然以毒藏在體內,想要斷我經脈,毀我仙力!”。 蓮回聳肩,無辜說道,“我也不知道的”, 她吃的東西都不假人手,沒有人有機會下毒,唯有... 蓮回雙眸微黯,每隔十日,纖阿讓易水端來的藥湯。 纖阿啊,纖阿,你就這么怕嗎?就算自己是個廢人了,也要下毒,斷其經絡,毀其靈力。 蓮回心中頭一次生出慍怒,她步步退讓,可是纖阿,已經逼的她走投無路。 “去死罷!”,道士變掌為爪,朝著蓮回心口而去,“把你的心挖出來煉丹!”。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劍刃清嘯,凌厲劍氣直撲面門,刮的臉生疼。 只聽得咔擦聲響,藥廬從檐頂、石柱,到中間的銅金丹爐,全部斷作兩截,轟然坍塌。 半空掠下一白衣身影,翩若驚鴻,立于劍上,青絲拂動,仙姿玉質,其后跟著三個弟子,穿著碧青道袍,繡著青松白鶴紋。 “玉清門!”,道士見狀大驚,手里握過一顆黑丸往地上砸去,騰起黑霧,瞬間消失了蹤影。 “哪里去!”,只聽得輕喝聲,有如水擊金石,清越動聽。 一道銀芒打在某處角落,就聽得慘叫一聲,道士灰頭土臉的現出身形,懷里抱著那具白骨,咬牙切齒道,“你們想要同歸于盡嗎?!”。 就見道士腹部鼓脹,面色潮紅,顯然想要自爆丹田,同歸于盡。 就在這時,一股黑氣彌漫到道士臉上。 他神情驚愕,隨即噴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七竅緩緩流出黑血,倒頭栽下,雙目怒瞪著蓮回的方向,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