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_分節閱讀_109
然而就在此時,原本坐鎮后方統籌大局的蒙秦王,竟一夜之間消失了。 宇文勢只留下一封書信交待給百官,說自己要親臨戰場。 至于是哪個戰場…… 望江三城是由望江的兩條支流分開又交匯形成的三座江中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無論是對華晉還是對蒙秦而言,都是單獨隔離出的一塊地域,在戰略位置上不如甌脫,但同樣可以作為一個擴大領土的突破口。 桑沙站在望江樓上,面對視野兩側的滔滔江水,心急如焚。 “戚杰,從蒙秦到望江,最多十來天行程,怎么君上還沒到?” “君上之前傳信說要過來,可現在突然失蹤,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狀況,要不還是讓我帶一隊人馬去尋吧?!?/br> “你去尋?你要往哪兒尋?”桑沙冷靜下來,還是覺得應當沉住氣,“君上特地下令讓我們嚴守望江等他過來,想必是不想讓我們插手他的事。罷了,至少桑琳還在君上身邊,出了事她一定會跟我們聯系?!?/br> 戚杰皺了皺眉:“就她一個人護衛,沒問題么?” 桑沙道:“這個你放心,就算你右臂完好,也未必是我meimei的對手,她能常伴君上身邊,護衛和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br> 與此同時,通往望江的長汐古道上,華晉的軍隊正在緩緩行進。 這處臨崖而建的古道甚是兇險,一面是刀削斧鑿的絕壁,一面是滾滾翻騰的江水,然而這里卻是華晉進入望江周邊腹地的捷徑。兵貴神速,夏淵想在蒙秦兵力調度過來之前先給他們一記下馬威。 古道十分狹窄,所有人只能徒步通過,因此夏淵只帶了急行軍走這條路,大部分馬匹和物資都由大路運輸,原本他想讓荊鴻也跟著大部隊那邊走,但荊鴻執意要隨他一起,他假意勸說了幾句也就作罷,能這么“共患難”一把他也高興。 “你是擔心我吧?還不承認,死鴨子嘴硬?!毕臏Y得意洋洋地說。 “……”荊鴻懶得理他。 “其實就是路難走一點,不會有什么危險的。我之前叫人探查過了,容易坍塌的路段都做了修繕,應該還算穩妥,你不用太擔心?!?/br> “我不是擔心這個……”荊鴻皺眉望著遠處的群山,他總覺得有什么在那里等著他們,一個避無可避的陷阱。 “嗯?那是什么?” 荊鴻搖搖頭沒有說話。 夏淵因為他的不安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再次加強了探查與護衛的任務,在通過古道之后,也依然保持著小心謹慎。 他們翻越第三座山頭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山間路陡,夜里的視線也不好,夏淵最終還是決定暫且扎營,等待日出再繼續前進。 為防止野獸襲擊,營地周圍點了火把,夏淵和荊鴻的營帳被圍在正中,是最為安全的地方,但荊鴻的緊張感依然沒有減弱,他遲遲不睡,夏淵瞅著都心疼了。 “睡吧,別想太多了?!毕臏Y把他按在榻上,強制他睡覺。 “……嗯?!鼻G鴻看到夏淵眼底的疲憊,也不忍讓他過于擔憂。 兩人躺了一會兒,夏淵的呼吸漸漸平緩,荊鴻僵著身體,始終睜著眼。 除了守夜的士兵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外面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動靜,然而就在此時,荊鴻緩緩坐了起來。 那個人來了。 他在找他。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引蠱香的味道,這種香常人聞不到,也沒有任何危害,但對于荊鴻而言卻是十分明顯的信號。他體內的固魂蟲蠢蠢欲動,叫囂著要他前往引蠱香所在的地方。 荊鴻并不是不能克制這種躁動,但他猶豫了。 那人一定不是帶軍隊來埋伏的,私下前來,潛藏在這種地方,用這種方式要求與他見面,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荊鴻不會貿然去見他,正在思索對策時,夏淵醒了。 夏淵摟著他打了個哈欠,見他臉色不對,問:“你怎么了?” 荊鴻道:“宇文勢來了?!?/br> 夏淵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消。 夏淵和荊鴻深夜出了營帳,護衛立即跟來,夏淵下令他們繼續駐守營地。兩人循著引蠱香一路南行,大約走了四五里,荊鴻停下了腳步。 “就知道這個跟屁蟲會跟過來,青折,你養的寵物還真是聽話?!?/br> 低沉的男聲從前方的陰影中傳出,夏淵凝神細聽,這附近確實沒有設伏的跡象,宇文勢就這么單槍匹馬地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兩國是剛剛開戰吧,你身為一國之君,就這么跑到我華晉的地界上來,難不成是來送死的?” 夏淵擋在荊鴻身前,警惕地盯著他。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來找故人敘舊的?!庇钗膭輳陌堤幾叱鰜?,當真未著片甲,甚至連武器都沒有。 夏淵眸光閃了閃:“蒙秦王這話我就聽不懂了,這里哪有你的‘故’人,又哪里來的‘舊’可以敘?” 宇文勢哼笑:“你聽不懂很正常,那時候你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呢?!?/br> 夏淵毫不示弱:“是啊,那時候我什么都不懂,可我現在知道,你要找的那個什么人,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尸骨都冰涼了吧?!?/br> “行了?!鼻G鴻不想浪費時間聽著這兩人吵架,他站出來看著宇文勢道,“你這么費事把我叫出來,要跟我說什么?” “跟我回去吧?!庇钗膭莸?。 宇文勢和夏淵都看著他。 荊鴻無動于衷:“夏淵是個小傻子,你比他還傻?!?/br> 直接被捅刀的宇文勢:“……” 莫名被拉下水的夏淵:“……” 荊鴻道:“可我不能再傻下去了,回蒙秦去吧,這一仗你必輸無疑?!?/br> 宇文勢的臉色變了變:“這么說我無可挽回了?” 荊鴻淡然地看著他:“你已經贏得夠久了?!?/br> 宇文勢勾起了唇,目光陰冷地掃向夏淵:“沒有他,我就能一直贏下去?!?/br> 說罷,他飛身一掌襲向夏淵,林子里的落葉被氣勁卷起,唰啦啦飛了漫天,霎時將三人籠在其中。 夏淵丟下手中黑鋒刃,亦是手無寸鐵,正面迎上,于半空旋身接住宇文勢的掌風,一時間兩人氣力對沖,把周圍揚起的落葉震了開去。 兩人都沒有硬拼內力的打算,掌心一觸即分,隨即近身纏斗,轉瞬間就過了上百招。 宇文勢招式狠辣,有著雷霆萬鈞的沉厚,而夏淵以巧化險,任他再強再重,總能尋到破綻以克之。兩人風格雖有不同,但無論武技還是內功,竟都是燭天一路。 宇文勢嘲道:“他所教給你的,無非都是我練剩下的?!?/br> 夏淵毫不示弱:“他以前是瞎了眼,教出你這么個廢物徒弟,比我多吃這么多年飯,也就比我高個兩重功力,還不一定贏得了我?!?/br> 宇文勢冷哼了一聲,手上殺招直逼夏淵面門。夏淵因為被他分了個神,招式慢了一步,眼見再無退路,卻不知從那兒甩出個短刺,純黑的刺尖咻地一聲穿進了宇文勢的肩頭。 宇文勢身體失衡,只得強行收手,腳上蹬踹樹干,試圖躍至安全距離。 “你暗算我?” “你以為我扔了兵器就真的空手跟你打了?我的黑鋒刃你不是也在武斗大會上見過么,里面的機關我自己都怕,你也不知道防著點?!毕臏Y囂張地說,“再說了,我跟你講什么道義,你在我身上使的暗算還少了嗎?” 夏淵一朝得勢,豈肯放過他,步步緊逼,想趁著這人受傷干脆一下子解決算了。不過他倒沒想叫營地里的士兵來,到底是年少氣盛,這人為私事而來,他就要私下跟他決個勝負。 “夏淵,別去了!”荊鴻突然在他身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