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_分節閱讀_31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荊鴻,我想吻你。 第23章 臂上瘡 … 夏淵想起了那人的名字,卻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與他相識的。 他腦中關于那時的記憶仍是一片模糊,只有那股恨意是如此清晰。他想找人傾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連他自己都講不明白,旁人又怎么能理解呢? 從沒有人提過他與謝青折有什么瓜葛,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被謝青折困住了,那個已經死了的人,直到今日都還在束縛著他。 不知為何,他也不想跟荊鴻說這件事。 這就像一個獨屬于他的丑陋的秘密,在徹底弄清楚之前,他不想把它剖開來,他情愿把那個夢里的謝青折悶死在自己心里。 …… 荊鴻來到殿外,就看見碎了滿地的花瓶和花枝,下人還沒來得及收拾。 他記得那花瓶是夏淵窗前桌上的,昨晚還擺得好好的,怎么碎在這兒了?他撿起地上頹敗的杏花看了看,枝子都已經折斷了,花苞也掉落了下來,瞧著甚是凄慘。 夏淵如往常一般招呼他一起用早膳:“荊鴻,過來吃飯呀。 ” 荊鴻落座:“殿下,那花瓶怎么回事?” 夏淵嘆了口氣道:“我那天看杏花要開了,就折了幾枝回來養,想等它開花了送給你來著,今天早上看它有幾個花苞綻開來,就想拿去給你看,結果摔了一跤,啥都沒了?!?/br> 荊鴻想起那些花枝都給折斷的模樣,覺得有些怪異,但也沒多想,估摸著是夏淵小孩心性,摔碎了之后隨意撒氣,把枝子都踩折了。 “罷了,沒了就沒了,殿下沒摔傷吧?有沒有被瓷片割到手?” “沒有,就給小石頭絆了下,瓶子飛出去了,我沒受傷?!?/br> 荊鴻這才放心:“人沒事就好?!?/br> 夏淵扯了扯衣擺:“可是你喜歡杏花吧?被我弄成這樣……太可惜了?!?/br> 荊鴻安撫:“杏花還是開在樹上好看,臣每日路過那園子都能看見,殿下不必為這個費神了。來,再吃個rou包子吧,別又上一半太傅的課就喊餓?!?/br> “哦好?!毕臏Y接過包子,樂滋滋地咬了一口,“荊鴻你再揣兩個包子在袖子里吧,我一會兒肯定還得餓?!?/br> “好?!鼻G鴻含笑點頭。 夏淵正在長身體,近來特別能吃,就算他不說,荊鴻也會給他備些吃的在身上,然后在他朝他膩歪著討食的時候,變戲法似的把吃的擺在他面前。 起先夏淵還當他是神仙,憑空就能變出吃的來,后來慢慢明白了,是荊鴻什么都給他準備好了,只要他想要的,他都會有。 兩人有說有笑地吃完了早飯,便去找太傅上課去了。 紅楠侍立在外,待他們走后進來收拾碗筷。 剛剛兩人的對話她聽見了一些,下人們正在打掃庭院里的花瓶碎片,她遠遠瞅著,心生疑惑:早上沒見殿下到院子里去啊,那花瓶不是他莫名其妙發脾氣,自己扔出來的嗎? 太子殿下……對荊輔學說了謊? 朝陽宮中的日子平靜又充實,夏淵該學的功課一樣都不落,雖然談不上進步神速,但太傅和孟啟烈都覺得教起來輕松很多,時不時還會夸獎他兩句。 這幾天夏淵也時常去探望太子妃,只是仍不在那里留宿?;屎筚p來了好些補品,他都一一給聶詠姬送去,并囑咐下人照顧妥帖。聶詠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腹中胎兒身上,所以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就是專心養胎。 夏淵在習武之后跟荊鴻擺的棋局從來沒贏過,不過近來荊鴻發現他的布局思路靈活了很多,也很少落入他的陷阱中。 眼見著解瘴進行得越來越順利,荊鴻的心里卻是越來越忐忑,一方面他希望夏淵能早點獨當一面,另一方面他又怕他清醒后察覺到什么。盡管他知道,那一天總會到來的,可他還是希望能遲一些、再遲一些,讓他晚一點面對自己鑄下的錯誤。 “荊鴻……荊鴻?你怎么不下了?”夏淵的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荊鴻回過神來,將指尖的棋子放了下去:“殿下方才那一步走得甚妙,繞出了臣的包圍,還恰好斷了臣的一條后路?!?/br> “哎?真的?”夏淵一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慶幸,“那我這一步擺這兒,怎么樣?” 荊鴻笑了笑:“想法不錯,不過還是慢了我一著?!闭f著放下了棋子,局勢時間扭轉,夏淵的那兩顆棋再度淪為他的囊中之物。 夏淵瞅了瞅棋盤這一角,發現這兒已經成了死棋,只得恨恨地另辟蹊徑。 荊鴻下著引導棋說:“殿下,你先別忙落子,仔細看這滿盤黑棋,有沒有什么想法?” 夏淵聽話地放下棋子,目光在整個棋盤上掃了一圈,將自己的黑棋和荊鴻的白棋做了比較,嘟囔道:“沒什么想法……我就覺得,我的棋不聽我的話,跑著跑著它們就跑偏了?!?/br> 荊鴻點頭:“殿下的棋,看似占據滿盤,實際上各自為陣,由于沒有能將它們牽系到一起的力量,真正能為你所用的棋子少之又少?!?/br> “唔,那我應該怎么辦?” “依臣之見,既然一時無法把那些龐大的勢力盡數收歸,倒不如自己培育一支奇兵,一支徹頭徹尾聽命于你的利刃?!?/br> 夏淵猛地反應過來,荊鴻不單單是在跟他講棋:“你的意思是……” 荊鴻知道他已被點透了,指點棋盤道:“沈家、孟家,這些人的勢力殿下暫時沒有足夠的力量動用,但是殿下有能力組建一支自己的隊伍,起初不用在意規模大小,未免引人猜忌,最好以數十人左右為佳?!?/br> 夏淵眸中精光灼灼:“我明白了,那我就先組建一支侍衛隊,由我自己來挑人,我要他們又厲害又聽話!區區幾十人的侍衛隊,父皇一定會給我的?!?/br> 荊鴻以指封唇,示意他小點聲:“殿下切忌得意忘形?!?/br> 夏淵猶自樂顛顛的,偷偷摸摸道:“嘿嘿,我要有自己的小兵了?!?/br> 荊鴻最后一子收官:“嗯,那確實是好事,但也請殿下不要誤了大局?!?/br> 夏淵倏然回神,頓時蔫了,一推棋盤賭氣道:“又輸了,不下了?!?/br> 棋盤移動,嘩啦一聲響,把放在邊上的茶盞帶翻了,熱燙的茶水潑到了荊鴻的手臂上,荊鴻避讓不及,給燙得皺眉。 夏淵見狀慌了神,急忙上前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荊鴻你怎么樣?有沒有被燙傷?” 他拉起荊鴻的手,要給他查看傷勢。 荊鴻身形一僵,不住推拒:“不用了殿下……” 夏淵感覺到握住的手微微顫抖,以為他給燙得很嚴重,板下臉來執意要看:“你別亂動,讓我看看!” 夏淵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膝蓋上,小心地替他挽起袖子:“燙傷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容易好,不行的話要讓太醫來一趟的……” 袖口隨著他的折疊層層翻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臂。 夏淵這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么……會這樣?” 這是一截遍布傷痕的手臂,到處是暗紫色的血斑,青藍色的經絡清晰可見,交錯盤桓在皮膚之下,像是某種怪異的圖騰。 夏淵訝然:“荊鴻,這是怎么回事!” 荊鴻雙唇開闔,卻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道:“臣……心有郁結,無處排解時便會扎自己手臂,心里會舒服點?!?/br> 夏淵完全無法理解,看著那些傷痕,他覺得自己的心都揪起來了:“心里不舒服就自殘?!有什么事說出來不好嗎?我說過,無論你受了什么委屈,我都會幫你出氣的!” 荊鴻放下袖子,勉強笑了笑:“殿下不必擔憂,都是些皮外傷,很快就會好。若無事,恕臣先告退了?!?/br> 說完他匆匆離去,夏淵望著他倉皇的身影,眼中焦急的情緒慢慢沉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