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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宵剛剛才燃起的斗志立刻就蔫了,“算了,看起來很復雜的樣子,實在不行,就自己弄一個家庭作坊吧。只要夠自己用就可以了?!彼掳妥聊?。 “你到底想做什么?”卓文君跟著她轉了半天,都還沒弄明白她的目的。 袁宵道,“我想造紙?!?/br> “造紙?弄這個來做什么?”卓文君很驚訝。 “不是市面上那種粗糙的紙,是又白又輕,摸起來跟綢緞一樣的紙張。用它來寫字會方便很多,比其他東西都更好用?!痹?。 “你會做?”卓文君頗有深意地盯著她。 袁宵撓了撓頭,雖然察覺到了一點危險,但還是很勇敢地道,“未來的你也會,我們一起琢磨出來的?!痹谇叭说慕涷灪突A之上。 卓文君其實已經猜到這個答案了,所以并不覺得意外,若有所思地點頭,而后又勸道,“長安地貴,在這里做事沒有那么容易。不如你先把紙造出來,別的再說?!?/br> “也對,就算要說服別人投資,好歹先有個樣品?!痹c頭。 然后她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卓文君在一邊給她打下手,不著痕跡地學,沒多久也掌握了這項技能。 這樣,她才不覺得自己比未來的那個卓文君差了什么。 可惜這樣悠然的時光并未 能持續太久,卓王孫派出來尋找逃家女兒的人,終于一路順著痕跡,追到長安來了。 這天,兩人終于制出了符合袁宵要求的紙張,正準備出去吃一頓好的慶祝,結果才出了門,就見幾個看起來十分精悍的漢子守在門口,身上穿著袁宵非常熟悉的衣物,見了卓文君,就整齊劃一地開口,“家主請大姑娘回家!” 袁宵先被這陣仗驚了一下,然后才意識到是卓王孫的人找來了。 在原本的軌跡之中,卓文君跟著司馬相如夜奔,臨邛和成都離得近,卓王孫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而且卓文君眼見司馬相如家徒四壁,也知道這日子過不下去,于是索性帶著情郎又回了臨邛,故意在卓家對面當壚賣酒,逼迫愛面子的父親承認她的婚事。 卓王孫雖然生氣,但女兒好端端站在面前,自然也不用擔心。 但現在,袁宵直接把人帶到長安,半點消息都沒有,也無怪卓王孫一直派人追查,居然找到了這里。 意識到自己行事有欠妥當,袁宵心下立刻生出幾分歉意。卓王孫對女兒的寵愛毋庸置疑,雖然管束多了一些,但也是為了她好,她們這么一走,不知道卓家亂成什么樣子了。 這么一想,就不免心虛起來,在卓文君決定回家時,立刻舉雙手支持。 卓文君還在勸她,“你要造紙,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在長安無人支持,只怕十分艱難?;亓伺R邛,有我們卓家在,想要什么都有,反倒容易些。你……” 話說到一半,她才意識到袁宵已經干脆利落地同意了,不由一頓,“你真的同意回去?” “真的真的,”袁宵連連點頭,“唉,是我考慮不周,就這么把你帶出來,你家里不知道多著急?,F在長安也看過了,既然你想回去,我當然不會反對?!?/br> 卓文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展顏笑道,“好,那就盡快啟程?!?/br> 有卓家的家仆打點,回程比來的時候快了何止一倍。 回到熟悉的地方,卓文君已經沒有了過去那種想要逃離的想法,反倒覺得在自家的地盤上,非常安全。至少,袁宵留在這里,她的任何動靜,自己都能在第一時間得知。就算她想跑,卓文君也有的是辦法把人找回來。 抱著這種想法,見了還在生氣的父親,她自然也能低頭認錯,誠懇地檢討自己的過失。 卓王孫本來就是擔憂多過生氣,又見她居然肯低頭,心里的氣早已散了,只是又免不了數落幾句,“你這孩子,簡直沒個輕重。你想去何處,告訴阿爹,阿爹遣人跟著便是。你這般跑出去,讓外頭的人知曉了,只怕又有不少風言風語。你如今孤身一人,阿爹還想給你挑個如意郎君,若傳出這種名聲,還怎么說親?” “阿爹,我不打算再嫁人了?!甭耦^聽訓的卓文君忽然開口道。 “上回那個司馬相如,面上看著不錯,其實也是個不知輕重的,將來恐怕不是終身所靠……”卓王孫還在琢磨女婿人選,陡然聽見女兒的話,震驚得提高了聲音,“你說什么?!” 卓文君才十七歲就守寡,卓王孫從不認為她應該守一輩子,早就已經開始暗暗留意蜀中的青年才俊。而這一點,卓文君自己也是默許了的。所以此刻她這么說,卓王孫自然十分意外。 “做了別人家的媳婦,就總有各種規矩束縛著,要賢良淑德,要相夫教子,那樣的日子,我過不來。倒不如留在家中自在些,還能幫襯阿爹、教導弟弟,也沒什么不好?!弊课木?。 “胡言亂語!”卓王孫斥道,“女兒家怎能不出嫁?” “待字閨中的女子,不出嫁自然會引來閑言碎語??晌沂谴髿w的女兒,自愿守貞,誰能說什么?”卓文君道。 未婚女和寡婦的待遇可不一樣。 卓王孫十分了解自家女兒,聞言忍不住警惕道,“你實話告訴阿爹,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再嫁之事,你從前也是點了頭的,怎么出去一趟,就變了心意?” “只是覺得世間男子多是須眉濁物,配不上阿爹女兒?!弊课木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