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有多可怕, 所以才會在重生的那一刻, 告誡自己千萬要遠離莫菡這顆毒源。

    可是后來她辦的一件件事，不管是酒后亂性，還是生病做噩夢，都是一次次主動把自己往莫菡身上推……

    她睡了人家, 還不想負責。

    她被人家戳中心事, 打死不想承認。

    她聽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清晰得令她不安。她急促地喘息了兩下，逃避問題地說：“這里面好黑, 我們……先出去吧?！?/br>
    “你是害怕嗎？”莫菡問她。

    “咚咚咚——”

    敲門聲來得太及時了。

    門外顧心美說：“淺凝，你們好了嗎？護士要來給你輸液?！?/br>
    什么叫你們好了？顧心美這小丫頭想什么呢！

    季淺凝窘迫地推莫菡：“快放我出去??！”

    聽到“輸液”兩個字，莫菡不再為難她，推開柜門。

    季淺凝成功逃脫，還沒能吸上兩口新鮮空氣, 護士就推著小推車進來了，笑盈盈打招呼：“兩位早上好?！?/br>
    季淺凝干咳兩聲，強顏歡笑說：“早上好?！?/br>
    “先躺下吧，我給你輸液?！?/br>
    季淺凝聽話躺下。

    護士給她扎完針頭，讓她撩起衣服看看傷口，問：“有沒有什么不適感？”

    季淺凝說：“有點癢，不是很疼?！?/br>
    “那沒事，這是傷口在慢慢愈合?！弊o士說：“其實不用一直躺著，偶爾可以走動一下，但先不要做劇烈運動?！?/br>
    季淺凝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啊?！?/br>
    “不客氣。好好休息?！?/br>
    護士收拾東西準備要走了，顧心美問：“她這個傷口會留疤嗎？”

    護士說：“她這個切口很小，只要多加注意，一般是不會留疤的?！?/br>
    顧心美了然，親自去為護士開門，又折回來，問：“菡姐你要不要吃早餐？吃的話我去幫你買?！?/br>
    莫菡正好還有話要和季淺凝說，從錢包里拿出一張一百塊遞給她：“那就麻煩你了?！?/br>
    “不麻煩不麻煩?！鳖櫺拿滥弥X跑了。

    感覺那道灼熱的目光盯著她白白的肚皮，季淺凝面上一熱，忙把衣服扯下來。

    莫菡視線回到她臉上，說：“放心，不會留疤?！?/br>
    季淺凝抿唇不語。前世她燒成那樣，就算莫菡請了最頂級的醫生都沒能讓她恢復得完好如初，她早就對傷疤免疫了，多一個少一個又算得了什么？她根本不在乎這些。

    想到前世，她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如果我毀了容，全身上下都是傷疤，你還會喜歡我嗎？”

    莫菡愣了愣，說：“為什么要這么詛咒自己？”

    “你先回答我?！奔緶\凝有些不耐煩。

    莫菡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表情一片空白。

    季淺凝默數時間，每數一秒，心就往下沉一寸。將要跌倒谷底時，她聽到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怎么可能有人喜歡一個滿是傷疤丑陋的女人？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在莫菡嘴唇微動想要開頭時，搶先一步截?。骸拔抑懒?，你不用說了?！?/br>
    “如果……”

    “我讓你不要說！”季淺凝大喊一聲。

    莫菡靜靜看了她幾秒鐘，不慌不忙握住她輸液中的左手，輕聲哄道：“生氣不利于傷口恢復?！?/br>
    這什么破理論？

    沒等季淺凝第二次發飆，莫菡牽起她左手，親了親她顫抖的手指尖。

    都說十指連心，季淺凝感覺一股電流沿著手指頭傳達到內心，那奇怪的酥麻感讓她瞬間啞火了。

    “你那個問題我認真想了一下，我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就有問題?！蹦照溃骸澳銢]有毀容，為什么非要假設自己毀容？你是覺得你變丑了，我馬上就會拋棄你嗎？”

    “……”

    “我不會?！蹦諗蒯斀罔F地說：“我的喜歡從來不草率，認定了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不管你是好是壞，我都會一直留在你身邊，陪你度過難關。如果你愿意，我會照顧你一生?！?/br>
    前世莫菡不就是這么做的嗎？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內心深處傳來一陣陣寒意，季淺凝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說：“我不需要你憐憫?！?/br>
    “這不是憐憫，這是責任，是……愛?！?/br>
    聽到莫菡親口說出“愛”這個字，季淺凝身心俱震。

    她眼前一花，快速閃過很多畫面：莫菡永遠冷漠的臉；那個女人永遠不會說出口的表白；離婚前她們一次次的爭吵和冷戰……

    那些過往像放電影似的不斷在她腦海中掠過，她只看到自己的卑微和那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態，唯獨沒有看到“愛”。

    莫菡驚愕地看著她落下兩行清淚：“你……”

    guntang的眼淚滴落在手背上，季淺凝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哭了，抬手想要擦掉眼淚，卻被人抱住。

    莫菡臉上從容不在，摟著她說：“對不起，我這人不太會說話。都是我不好，你別哭?！?/br>
    季淺凝一點也不想哭，尤其是當著莫菡的面，可是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莫菡緊緊抱著她的顫抖的身體，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里：“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季淺凝想再次否認自己對莫菡無感，可是那些傷人傷己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抽噎道：“我不相信感情，更不相信婚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