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蹦彰咳?。

    兩個人同時沉默。

    季淺凝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個單人間病房，沒話找話：“這一天得花多少錢？”

    “不貴?！蹦照f。

    “收費單呢？給我看一下?！?/br>
    莫菡把收費單給她。

    手術費三千多，住院預存費用五千，一共八千多。

    季淺凝帶了錢包，里面有張卡。她之前把錢包給莫菡，告訴對方卡的密碼讓去繳費，卻發現刷卡的那張小票上不是自己的卡號：“為什么不刷我的卡？”

    莫菡說：“這不重要?！?/br>
    很重要好嗎！

    季淺凝面露不悅：“把你完整的卡號給我，回頭我把錢轉給你?！?/br>
    莫菡頓了頓，說：“一定要算這么清楚？

    “必須算清楚，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奔緶\凝說：“還有上次請客的錢，早餐的錢，到時候我會一起轉給你?！?/br>
    “欠我的不行，欠陸清歡的就可以，是嗎？”莫菡眼底溫柔已經被一種深沉的情緒取代，說：“聽說是陸清歡推薦你去視鏡《庭院深深》這部戲，她還幫忙牽線讓梁寧簽了你?！?/br>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打探到的這些消息……季淺凝壓下心底的詫異，說：“是又怎么樣？”

    莫菡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落寞：“原來你說的別人，是特指我?！?/br>
    明明要討論的是錢，怎么突然就扯到這些？季淺凝心里突然燥得不行，說：“我又不缺這幾個錢，用不著你幫我出。到底給不給卡號？”

    莫菡默了默，說：“下次再說?！?/br>
    “……”算你狠。

    墻壁上的電子鐘顯示快兩點了。

    怕碰到刀口，季淺凝不敢亂動，睜著干澀的眼睛，說：“謝謝你?！?/br>
    “不客氣?！?/br>
    “那什么，”季淺凝動了動脖子，“時間很晚了，要不你回去吧?！?/br>
    “哎——”耳畔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莫菡身體前傾，一臉哀怨地看著她，“做完就趕人，你真是狠心?！?/br>
    “……什么做完！你不要把話說得這么曖昧好不好！”

    “我說的是做手術，你想什么呢?！蹦湛粗t紅的耳朵尖說。

    “……”她想了嗎？她沒想！

    “是我把你送過來的，我不求你感激，但也別那么快過河拆橋吧？”

    “……”季淺凝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雖然并非自己所愿，但今天晚上確實多虧了莫菡。季淺凝不是不懂感恩，只是覺得莫菡留在這里讓她很不自在，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還不如住多人病房呢。

    既然客套不管用，還不如直接一點。季淺凝清了清嗓子，說：“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留在這里不合適?！?/br>
    莫菡掀了掀眼皮，說：“你看看住院單?！?/br>
    住院單有什么問題？季淺凝把之前收起來的那幾張單子拿出來，找到住院單，看到家屬關系欄時，臉色微變。

    她當時太痛了，單子是莫菡幫忙填寫的。這女人居然無恥地在她家屬關系那欄寫了“表姐”兩個字！

    季淺凝無語地把單子收好，冷哼一聲，說：“我可高攀不起你這樣的表姐。以后不許你再這么亂說?！?/br>
    莫菡深深看著她，說：“我倒是想寫別的，你又不同意?！?/br>
    季淺凝沒有傻到問她“別的”具體指什么，故意板起臉來，語氣也變生硬：“這里不需要你，你走吧?！?/br>
    這回莫菡沒有說她過河拆橋了，只說：“我走了誰來照顧你?！?/br>
    “我會叫心美過來?！?/br>
    “你帶手機了嗎？”

    “……”莫菡一下子就把她給問住了。

    “或者你記得她電話號碼？”

    “……”記得住才怪！

    出門的時候，季淺凝都說了要拿手機，偏偏莫菡這女人太狗不給她拿。她合理懷疑莫菡一定是故意的。

    季淺凝狠狠瞪了她一眼，說：“誰也不需要，我可以照顧好自己?！?/br>
    莫菡能感受到她壓抑的怒火，瞟了一眼她肚子，說：“等麻藥過了，你就不會這么說了?！?/br>
    被她提醒，季淺凝似乎感覺到了刀口的位置有些麻癢。

    “到時候會很疼的?！蹦蛰p聲細語：“醫生說你這幾天不能亂動，沒人照顧怎么行？”

    明說暗示都不行，莫菡打定了主意要留下來。

    季淺凝是見識過她有多擰，折騰了這么久，也沒力氣跟她爭論了，閉了閉眼，說：“隨便你。不要吵我，我要睡了?！?/br>
    她還不能隨便翻身，拉過被子蒙住頭，總算擋住了那道灼熱的目光。

    莫菡：“……”

    莫菡把燈關了。

    房間并沒有完全暗下來，不過季淺凝蒙著頭什么也看不見，只聽到窸窸窣窣細小的聲音，像是莫菡在調整坐姿。

    難不成莫菡要這么一直看著她、守著她？

    算了，反正也看不到。

    季淺凝閉上眼睛，總覺得哪里不太舒服。

    她嫌醫院的病號服不干凈，所以還是穿自己的衣服，內衣勒得有些緊，她想解開扣子，又顧忌莫菡在旁邊不好動作。

    突然想到沒來醫院之前，莫菡閉著眼睛幫她穿內衣的事，季淺凝只覺得渾身燥熱。

    幸好被子蒙住了臉。

    她天馬行空想了很多，不知不覺睡著了，迷迷糊糊做了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