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書迷正在閱讀:vpo18.com無人生還(黑化 囚禁)、我身體里有一列火車(NPH)、系統讓我做的那些事兒、離開無限游戲之后(H 1V3)、國王的信徒[異世重生]、將世界捧到你面前、請到我懷里[重生]、夙愿成雙、渣攻想跟我復婚[雙重生]、女主打錢逼我談戀愛(快穿)
曇摩羅伽靜坐著,忽地問:“公主可有想過入佛門?” 瑤英一顫,雙眼瞪大,驚愕地連連搖頭,笑道:“我不像法師這般高潔,我舍不得俗世紅塵,貪,嗔,癡,我一個都戒不了?!?/br> 說著,朝他一攤手,神情俏皮。 “光是每天背誦經文,我就很頭疼了?!?/br> 而且她離不得葷腥。 曇摩羅伽沉默不語,手指摩挲持珠。 今早,殿前供奉佛陀,沉香濃郁,虔誠的信眾擠滿大殿,一個接一個上前,接受他的祝福。 這樣的法會他主持過很多次,男女老少,黃發垂髫,胡人漢人,在他眼中,全都面容模糊,不分貴賤,沒有分別。 然而,當她突然出現的一剎那,他看到她嬌艷明媚的面孔。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清澈雙眸倒映出他,仿佛和其他信眾一樣,敬仰他,崇拜他,虔誠恭敬。 當時,曇摩羅伽眼眸低垂,念的不是平時祝禱的經文。 他念的是: 愿你無病無災。 愿你平安喜樂。 愿你智慧增長,消除煩惱。 愿你心想事成,早日回到故鄉。 萬里層云,千山暮雪,你將回歸故土,此生再無流亡奔波…… 這一世,你不會再踏足萬里之外的雪域,更不會再踟躕于這座沙漠中的綠洲。 曇摩羅伽祝福過很多人,生者必滅,合會必離,盛必有衰,眾苦流轉,無有休息,常為諸苦所侵,人們尋求佛法的庇佑,就是要擺脫諸苦,他教化百姓,為眾生祈福時,心中想的是民眾在亂世之中遭受的種種苦楚。 對著瑤英的時候……他想的是她的痛苦。 他想要她平安喜樂,還想…… 曇摩羅伽閉上眼睛,手指握住持珠。 這時,門口傳來響動,近衛在簾外通報:“王,天竺醫者來了?!?/br> 曇摩羅伽睜眼,松開持珠,臉上已經恢復一派淡然,唔一聲。 “請醫者進來?!?/br> 氈簾晃動,一個長臉薄唇,淺褐色皮膚、淺褐色卷發,身著白袍的中年男人走進屋,朝曇摩羅伽行禮,目光在長案邊的瑤英身上停了一停,目不轉睛地端詳她。 曇摩羅伽道:“這位是文昭公主?!?/br> 天竺醫者朝她行禮致意。 瑤英還了一禮,側頭去看曇摩羅伽。 曇摩羅伽看一眼里間低垂的錦帳,點點頭。 瑤英本來想告退的,但是看他的神色像是要自己回避,而且帶了點不容置疑的意味,納悶他為什么不干脆讓自己回去,起身退到錦帳后。 錦帳垂下,隔絕了外面的說話聲。 里間也燒了炭盆,帷帳密密匝匝籠著,比外面還暖和,瑤英睡過的坐榻前還放著她用過的書案,上面的紙張、書卷、筆架依稀也都是她上次用過之后的樣子。 她走到書案前,隨手拿起一卷書,翻了一會兒,發現夾著簽子的書卷正是她看到的地方。 錦帳外的說話聲斷斷續續,曇摩羅伽和僧人改成以梵語交談。 隔了幾層幛幔,瑤英聽不清,也聽不懂,翻了一會兒書卷,百無聊賴,提筆鋪紙,伏案潑墨。 她手上涂涂抹抹,畫得入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帳外傳來曇摩羅伽喚她的聲音。 “文昭公主?!?/br> 簡簡單單四個字,音調清泠,語氣平淡,似玉石相擊,又像幽泉汩汩流動。 瑤英放下筆,走出里間。 天竺醫者還沒走,走到她面前,笑瞇瞇地打量她許久,回到長案邊,用梵語低語了幾句。 曇摩羅伽聽他說話,目光一直停留在瑤英身上,點點頭。 天竺醫者臉上露出喜悅之色,行禮不迭,嘰里呱啦,又說了一大串話。 瑤英有些茫然。 曇摩羅伽叫來緣覺,吩咐:“送公主回去?!?/br> 緣覺應是,送瑤英回院子。 等瑤英的身影消失在長廊深處,曇摩羅伽問天竺醫者:“有幾分把握?” 醫者想了想,道:“王昨日讓人送來公主的所有藥方和脈案,小人和幾位醫官都詳細看過了,小人在宮廷當值多年,正擅長這種癥候,心中已有幾分把握。今天見了公主,小人雖然不敢夸口,但是看公主的神采,她的病癥并不難治,公主先天不足,這些年調養得當,已經好轉了不少,只需再加以調理,必能身體強健,消除病痛,不必再每個月受散藥之苦。只要王吩咐,小人必定盡心盡力為公主診治?!?/br> 曇摩羅伽臉上沒什么表情,道:“以后要勞煩醫者?!?/br> 天竺醫者忙稱不敢,悄悄抬眼看他,覺得他一如既往的冷漠,小心翼翼地問:“鄙國的曼達公主自小崇信佛法,此次曼達公主奉國王之命前來參拜,王可否允許曼達公主來王寺禮佛,為鄙國百姓祈福?” 曇摩羅伽頷首。 天竺醫者悄悄松口氣,他答應為那個漢地的文昭公主診治,就是為了替曼達公主求一個接近王寺的機會。 自從曼達公主來到王庭,雖然王庭禮官客客氣氣,毫無怠慢之處,但是曇摩羅伽從不露面,公主花容月貌,舞藝出眾,曾以一曲天魔舞名震天竺,可是連佛子的面都見不到,一身本事根本無法施展。 得到曇摩羅伽的許可,曼達公主總算有機會為佛子獻舞了。 天竺醫者告退出去,臉上難掩喜色。 身后傳來曇摩羅伽的聲音:“此事請醫者保密,勿要向他人提起?!?/br> 天竺醫者連忙轉身,恭敬地道:“小人記住了,事關公主玉體,小人一定會守口如瓶?!?/br> 一個時辰后,畢娑從大營返回禪室:“王,東西送去了?!?/br> 曇摩羅伽伏案書寫,淡淡地應一聲。 畢娑退回門邊。 哐當幾聲響,蒼鷹飛回禪室,不停鳴叫,緣覺走進禪室,給角落的火盆添炭,進里間為蒼鷹添食添水,看到書案上的攤開的一幅畫,咦了一聲,捧起畫,送到曇摩羅伽案前。 “王,這幅畫好像是公主落下的?!?/br> 緣覺臉色古怪。 “中原時興這樣的畫技么?” 曇摩羅伽停下筆,接過畫紙。 淡黃的畫紙上,以簡略的黑色線條勾勒出幾叢竹竿和一個男子的輪廓,男子身形高挑,身著袈裟,手上一串佛珠,正攥著一根矮胖竹筍往外抽。 這幅畫線條簡單,看似拙劣,倒是頗有意趣,畫的人大概很滿意,旁邊還題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字:佛子抽筍圖。 原來她說的像在抽竹筍,說的是這個意思。 讓她回避,她畫了這個。 曇摩羅伽捏著畫紙,嘴角輕輕一扯。 似三生池旁,一枝青蓮輕輕搖曳,水面帶起一圈漣漪。 若有若無,轉瞬即逝。 緣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回頭朝畢娑看去。 畢娑和他一樣,雙眼睜大,也是一臉震驚。 兩人不敢吱聲,再朝曇摩羅伽看去時,他已經放下畫紙,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第116章 打劫(修) 王庭斥候送回一封封線報的同時, 北戎細作的情報也一封接一封送抵瓦罕可汗手中。 斷事官道:“王庭四軍剛剛經過一場動亂,軍心不穩, 接管四軍的將官還不能服眾。如今蘇丹古已死, 沒有攝政王代理朝政,佛子政務繁忙, 加之他誕辰臨近,各國使團和平民百姓蜂擁至圣城,圣城歌舞升平, 熱鬧不凡,想必王庭朝堂內外都忙于此事,無心顧及其他?!?/br> 瓦罕可汗沉吟片刻,叫來幾個兒子和海都阿陵,讓他們分析局勢。 幾個兒子也都覺得現在王庭剛經歷過內亂, 守備空虛, 正是偷襲他們的好時機。至于撕毀盟約的借口, 隨便抓一批牧民殺了,理由就有了。 唯有金勃面色有些異樣。 瓦罕可汗打發走其他兒子,留下金勃, 問:“你有什么見解?” 金勃見帳中沒有其他人,上前兩步, 堆起笑臉, 道:“父汗,王庭對我有救命之恩……他們的一支商隊救過我……” 瓦罕可汗朝天翻了個大白眼,“蠢貨!商隊的人怎么可能個個都有好身手?救你的人一定大有來頭, 阿陵的刺殺計劃可以同時進行,少不了他們的推波助瀾。況且今年冬季格外漫長,我們必須想辦法喂飽所有部落,不然他們會再次叛亂!” 金勃撓撓頭皮:“可是我承諾過會報答王庭的恩情,父汗,我是您的兒子,神狼的子孫怎么能言而無信呢?” 瓦罕可汗眼皮直抽:“我們是馬背上長大的狼族,劫掠和征伐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求生之道,恩是恩,怨是怨。面對外敵,一切盟約都只是暫時的蟄伏。你許諾會報答恩情,不代表北戎不會偷襲王庭?!?/br> 金勃一臉茫然:“父汗,您以前不是總教我要信守諾言的嗎?” 瓦罕可汗哂然一笑:“金勃,當你是強者的時候,你才有信守諾言的資格,我們北戎人只要強者,不需要死人的美德。等你打敗王庭,再去踐行你個人的諾言?!?/br> 金勃目瞪口呆:原來父汗說的信守諾言是這個意思!先打敗對方,再仁慈地饒恕他。 瓦罕可汗看著眼前從未獨自領兵作戰的小兒子,思忖了一會兒,道:“你的幾個兄長會隨我出征,阿陵帶三千人發動奇襲,我給你四千騎兵,你去守著沙海道?!?/br> 金勃失望地道:“我也想隨父汗出征?!?/br> 瓦罕可汗搖搖頭:“你既然欠王庭一份恩情,這次奇襲回避吧。務必守好沙海道,不得輕忽,假如戰事不順,我會率中軍從此處退兵?!?/br> 金勃忙恭敬應是,心里暗暗道,不知道那位救過他性命的商隊護衛會不會出征。 要是見到恩人,他還是得遵守諾言。 …… 北戎行軍之時,畢娑也在忙著調兵遣將。 因怕消息泄露,讓北戎人窺測到他們的布局,每天忙完軍務后,他照例去演武場和其他部落的勇士比試,出盡風頭。